一旦到生理痛時,她總是連床也不想下。
但沈歲和會做的飯實在太少,所以他會負責點外賣。
少辣少油,飲料不加冰。
她太難受了便把下巴搭在桌上,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他看。
沈歲和如果想逗她,就會給她夾一筷子菜,就跟喂小孩兒那樣遞到她嘴邊,她會自覺張開嘴吃掉。
很好玩。
但這樣的情況在他們三年時間的婚姻里,屈指可數。
江攸寧不愛鬧騰,她喜靜,所以沈歲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吵到她。
也不太愛出門,所以沈歲和一般也不叫她。
“沈歲和。”喬夏拔高了聲音喊他,這才把他從記憶的泥沼里拉出來。
竟然盯著一杯黑咖啡也出了神。
沈歲和把黑咖啡拿回來,跟喬夏那杯牛奶涇渭分明。
他想,真是跟江攸寧越來越像了。
總是發呆。
原來還理解不了江攸寧為什麼總是發呆,每天有那麼多事情去沉思嗎?
但他這會兒越來越喜歡發呆,發呆不是在思考,只是放任大腦變空,不去想任何復雜煩惱的事。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喬夏埋怨的語氣越發明顯,“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沈歲和瞟了她一眼,眼神鋒利。
修長的手指沿著玻璃杯壁摩挲,他的氣勢瞬間變得凌厲起來,喬夏忽然間打了個冷顫,她摸了下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膚,竟起了身雞皮疙瘩。
剛剛那個眼神太兇狠了。
狠到喬夏覺得,他對自己恨之入骨。
可她又做錯了什麼?
“尊重?”沈歲和清冷的聲線把這兩個字重復了一遍,他的語速很慢,聽得人脊背發涼,他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喬夏身上,帶著幾分輕蔑地打量了她一番,“你配麼?”
喬夏:“……”
她的呼吸忽然一滯。
這樣的沈歲和好陌生。
陌生到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眼里全是濃濃的厭惡。
他這個樣子跟初見時的他不一樣,也跟她認識的他不一樣。
印象中沈歲和是眉眼清冷,不茍言笑的男孩,他背著雙肩包走過馬路,見她跌倒還朝她伸出了手。
當時他帶著一個跟家人走丟的小孩兒,他帶小孩兒耐心地繞了一圈又一圈,最終找到了小孩兒的父母。
他的眼神清亮透澈,溫和明亮,像初春的太陽。
正好落在她的心上。
“沈……沈歲和。”喬夏磕絆著喊他,“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沈歲和依舊是那副樣子,用最漫不經心的語調說最殘忍的話,“你不配得到尊重,甚至不配提尊重這兩個字。”
“我尊重你的前提是你得尊重我,可是你尊重我了嗎?尊重我的家庭、婚姻、妻子了嗎?你三番五次、五次三番闖進我的生活當中,知不知道很討厭?”
沈歲和這次真的半點情面沒留。
他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喬夏的心尖兒上。
“三年前相親結束我就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沈歲和說:“我不喜歡你這種,為什麼你會認為三年過去了,我就能喜歡你了呢?相親而已,大家都體面一些不好麼?”
“但凡你是個能配得上尊重這兩個字的女孩,你都不會一次次試圖插入我的婚姻當中。無論我的母親跟你承諾了什麼。但你一次次地跟著我的母親出入宴會、家庭聚會,甚至是來我的家里,你不覺得羞恥嗎?你以為只要你不說出來,大家就看不到你的心思嗎?為什麼你這麼大的人了,還能這麼天真?!”
沈歲和的語氣始終平靜,直到說最后一句時情緒才有了些起伏。
他就那樣平靜地直視著喬夏。
他說:“你想做第三者,想不要臉地憑著你的家世捧高踩低,你配得到尊重嗎?”
第三者。
不要臉。
多惡毒的詞啊。
放在以前,沈歲和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對一個女孩兒如此惡語相向。
把他所能說出口的對女孩最惡毒的詞匯,當著女孩的面說出來。
曾雪儀只告訴他:要成績好,要站在高處,遠離成績差的、吊兒郎當的。
她從未教過他該如何堂堂正正的做人。
但沈立教過。
自幼沈立就告訴他,要尊重女孩。
決不能說任何下流的詞匯來侮辱女孩,跟女孩要有界限感,如果跟女孩走在一起要保持距離,凡事多禮讓,尊老愛幼,尊重女孩。
沈立說,這是男性應有的紳士品格。
他以前從沒跟喬夏正面起過沖突,最狠的一次就是在父親忌日那天,他用嚴肅的態度婉轉地表達了自己的不喜。
因為他知道,喬夏一直這樣做跟曾雪儀脫不了干系,是曾雪儀一次次地給了喬夏希望,他沒辦法把所有的責任都怪在喬夏身上。
甚至他都不知道喬夏為什麼會做這些事。
再加上喬夏畢竟是個外人,也沒做出過任何對他們有實質性傷害的事。
她跟曾雪儀一樣,都是在道德和法律的紅線邊緣反復橫跳。
她們讓沈歲和,無可奈何。
最后,只能選擇把一切都擔在自己身上。
婚姻結束,是他混蛋。
江攸寧討厭他,是他混蛋。
甚至以后經常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也是因為他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