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就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心態,五天后開庭的那個案子,他確實沒有像往常那樣做足準備,如果現在讓他去開庭,估計勝算不大。
“有問醫生嗎?”裴旭天問。
“問了,醫生說可能跟我的病有關。”沈歲和說:“但確實也存在產前焦慮的說法。”
“那你陪著江攸寧就能解決了嗎?”
“未必,但我在這兒也做不了任何事。”
裴旭天盯著他看,忽而嘆氣,“你這到底是在擔心江攸寧還是在擔心孩子啊?”
這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
沈歲和以前的回答是都擔心。
這次他其實不太確定。
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我不清楚。”
反正心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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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和最后還是居家辦公,或者說是把他的辦公地點挪到了醫院。
其實江攸寧并不想讓他陪床。
但慕老師跟江老師畢竟都年紀大了,聞哥他們都有工作。
而且跟這個孩子關系最親密的,也還是他。
江攸寧沒辦法拂了他這份意。
只能妥協。
只不過,沈歲和確實很安靜,安靜到待在病房里可以讓人忽略的程度。
他忙著整理案子的資料,忙著為開庭做準備,只有臨近飯點時會起身幫江攸寧弄好一切,然后迅速吃個飯,再繼續投入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江攸寧的錯覺,他很少跟她有眼神的對視。
似乎是怕她趕他走,所以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攸寧也沒戳破。
反正注定是有羈絆,就這麼沉默著當最熟悉的陌生人也行。
在生產的前幾天,江攸寧的日子過得非常平靜,她很少會陣痛,醫生說這小孩兒算乖的,幾乎也不鬧。
江攸寧確實也能感覺到,在最初的日子里,她嘔吐的程度很輕,次數也少,在寶寶慢慢發育的過程中,她所需要經歷的腿抽筋、被小孩踢鬧這樣的次數也很少,不知是不是因為她一直保持運動。
但她更傾向于是小孩兒比較安靜。
慕老師說她當時就是很安靜的,一點兒也不鬧。
到了24日這天,眾人跟著緊張了一天,沈歲和幾乎是坐立難安。
他隔五分鐘就要站起來一次,江攸寧無奈道:“你晃到我眼睛了。”
于是他又坐下。
江攸寧卻笑,“你這麼想見他啊?”
沈歲和抿唇,沒說話。
他只是擔心,越到這個關口越擔心。
以前看過的那些紀錄片都從他腦海里涌現出來,鮮血已經在他腦海中生根,然后攀枝錯節的生長著。
他根本不敢閉上眼。
晚上十點,江攸寧仍舊沒有疼痛的感覺。
醫生來巡房之后說可能要再等兩天。
但這天夜里,趕著凌晨那個點,江攸寧忽然被疼醒,她下意識喊;“沈歲和。”
沈歲和一直就沒睡,他聽到聲音后立馬開燈摁鈴,動作一氣呵成。
這疼痛來得猛烈又巨大,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鬢角都流下了汗,額頭上也汗津津的,她下意識地喊:“沈歲和。”
“我在。”沈歲和握住了她的手,他聲音都帶著顫,“疼的話就掐我,捏我的手。”
他主動把自己的手塞到了江攸寧的手心里。
甚至忘記了他之前給江攸寧備好的工具。
只是憑借本能在行動,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
“沈歲和。”江攸寧忽然叫了一聲,她太疼了,她修剪整齊的指甲直接摳住了沈歲和的手心,面目猙獰。
沈歲和溫聲安慰道:“別怕,我在。”
“江攸寧。”他喊她的名字,語速極快,“你別怕,沒事的,我一直在。”
幾乎是碎碎念一般,他不停重復著這幾句話。
江攸寧的疼痛來得迅猛,沒過多久羊水就破了。
之后又是更迅猛的疼痛。
她被推入產房的那一瞬間,沈歲和哽著聲音說:“我要陪產。”
在間隙之中,江攸寧看到他眼尾泛著紅,她說:“不用。”
沈歲和朝著她搖頭,“不行。”
“讓我陪著你吧,江攸寧。”
他怕。
怕她進去以后,再也看不到她。
之前裴旭天問那話的時候,他還不太確定。
但看到江攸寧躺在這里的時候,他忽然很明白,他擔心的是江攸寧。
像他這樣的人,冷心冷情,怎麼可能對一個未曾面世的小孩兒有多深的感情
自始至終,他怕的也只是在這場生命浩劫中,江攸寧的消亡。
他想陪著江攸寧。
只此而已。
第72章 Chapter 72 他長得……一……
江攸寧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平常以為經期時的小腹墜痛可能是女性經歷的最殘忍的生理痛, 但生孩子比生理痛要痛數十倍。
好像有什麼東西拽著你的肚子,不停拉扯。
痛不欲生。
這種痛不是持續進行的,時而舒緩, 時而猛烈疼痛。
你永遠不知道會在哪個時間點來這麼一下, 所以會一直提心吊膽。
江攸寧選擇了無痛分娩, 前期開宮口的時候疼痛煎熬,但等到宮口開到兩三厘米時,會有麻醉醫師在腰椎間隙進行穿刺,注入鎮痛藥物, 大約等十分鐘就會奏效。
即便如此, 也還是需要用力。
這種感覺江攸寧形容不上來, 疼痛感不明顯了,但身體也沒有太大知覺,只是在醫生的引導下無意識地完成每一步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