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寧:……
這兩個人,都不按套路出牌。
這會兒才五點多,還不到酒吧人多的時候,吧臺處的調酒師也只有一個,駐唱歌手還沒來,再配著昏暗的燈光,感覺氣氛有些壓抑。
辛語面前擺著四五個空杯子,看著像來喝了很久的。
江攸寧過去喊了聲:“語語。”
辛語微微抬眼,朝她笑了下,“來了啊。”
“嗯。”江攸寧溫聲問:“怎麼回事?”
辛語聳了聳肩,“到時候了,也就沒了。”
她說得格外淡定,也沒哭,甚至聲音都沒哽咽。
江攸寧看向她的側臉,看著確實憔悴了不少,瘦的有些病態。
“什麼時候的事?”江攸寧問。
辛語說:“前天,事兒又多又煩,我也就沒喊你們。”
“葬禮在后天。”辛語說:“到時候你們來送送她也行。”
“火葬還是土葬?”路童問。
辛語:“火葬,今天燒得。”
一時無話。
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辛語是真的平靜到了骨子里,好似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家里都安頓好了?”江攸寧溫聲問。
辛語點頭,“嗯,后天把她埋了就行。”
“寶貝。”路童終還是忍不住,“要是難過你就哭,別這麼硬撐著啊,我看著難受。”
辛語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微揚,眼睛瞇起,雖是笑著的,但這笑不達眼底,看著也像強顏歡笑,“你難受個什麼勁兒?我是真的還好。”
她嘆了口氣,“這病呢,是我陪著查出來的,她臥病在床的時候也是我一直照顧的,那段時間我也陪她完成了不少事情,最后她走的時候也沒什麼遺憾。算是喜喪吧。”
辛語的媽媽是高齡產婦,生辛語的時候已經三十多歲了。
按照辛語的話說,確實也算喜喪。
酒吧里迷離的燈忽然亮起,辛語托著下巴看向前方,“人嘛,總有個死的時候。”
江攸寧嘆氣。
路童沉默。
“對了。”辛語看向江攸寧,“你前婆婆也去世了。”
江攸寧錯愕,“誰?”
“沈歲和的媽。”辛語說:“就那個不太好相處的貴婦。”
這個評價是當初他們結婚時,辛語給曾雪儀的。
完美契合曾雪儀的氣質。
“你不知道?”辛語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
“裴律說的?”江攸寧問。
辛語點頭,“據說是沈歲和剛出院的時候去世的。”
“好吧。”江攸寧沒多問,她問了也沒什麼用。
關于生死這種事,旁人是最無法體會到當事人痛苦的。
況且,她也不想去關心。
辛語晚上喝了不少,江攸寧跟路童合力把她帶上樓。
原本她喝醉了挺瘋的,但今天她格外安靜。
喝多了也不鬧,坐在車上靠著窗睡覺,走在路上只靠兩人扶一把便能走。
孰料她們上樓的時候,在走廊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正往辛語家那個方向走。
路童皺眉,“這人有點眼熟。”
江攸寧抿唇,低聲道:“阮言,裴律的前女友。”
“嗯?”路童挑眉,“就那個把他綠了的?”
“噓。”江攸寧急忙制止,但已經遲了,那邊聽到了動靜,已經扭過頭來。
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
江攸寧假意忽略她,只帶著辛語往前走。
辛語家在最里邊,她們過去就肯定會路過阮言。
路童也驚覺自己失言,偏開了臉不想跟她對上目光。
但——
“真是晦氣。”阮言先開了腔,“走哪都能碰到讓人不愉快的東西。”
內涵之意明顯。
江攸寧眉頭微蹙,思考要不要內涵回去,主要是怕鬧起來耽誤了辛語回家睡覺。
本來她心情也不算愉快,要是在門口再鬧這麼一出,估計得氣死。
算了,不跟她見識。
江攸寧抬頭睨了她一眼,輕哼了聲,繼續往前走。
孰料途徑阮言時,她嗤笑了聲,“這酒味。到底是去干什麼了啊?真嗆。”
江攸寧&路童:“……”
“跟你有……”江攸寧不打算忍,話都說了一半結果只聽辛語道:“誰家的臭狗屎還會說話啊?”
她語調懶洋洋的,腦袋搭在路童肩膀,眼睛半閉,聲音沒什麼殺傷力,但她的話卻一點兒不輸,“臭狗屎還會走路。這小區物業還挺失職,怎麼還能把這種東西放進來?”
阮言的臉色微變。
在吵架這種事情上,辛語從小就沒輸過。
更何況是阮言這種人。
辛語從小可以跟小區大媽們大戰三百回合,那些罵她媽的最后都被她罵了回去。
阮言這種不過小角色,把她罵哭就跟玩似的。
“你說誰?”阮言瞪她。
辛語嗤笑了聲,“誰應我說誰。”
“你才是臭狗屎!”阮言怒罵道:“大半夜的撒酒瘋,真是不要臉。”
“你要臉往前男友家門口跑?但凡是個人她也不能這麼厚顏無恥啊。”辛語聲音仍舊慵懶,“不干人事不說人話,做得那些事罄竹難書!你好意思說別人不要臉?對了,罄竹難書你知道什麼意思吧?”
“我當然知道。”阮言憋了一股勁兒,“誰像你一樣不長腦子。”
“當然。”辛語笑,漂亮的唇揚起一個弧度,“我美的沒有內涵。”
阮言冷哼,“知道就好。”
“不像你。”辛語嘖了聲,“丑八怪。”
這話輕飄飄的,路童竟不自覺笑出聲。
這阮言為什麼想不開,非跟辛語干仗?你是能罵過還是能打過?論薅起頭發來,你語姐能干倒兩個你。
“你!”阮言瞪了她又等路童。
沒等她說話,辛語已經接了后半句,“丑而不自知,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