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們進了系樓,正好趕上學生們下課的時間。
沈歲和帶著江攸寧去找了他當時的輔導員,沒想到他們輔導員對江攸寧還挺有印象,因為江攸寧大三的國際法是他給帶的。
導員說這個女孩兒看著就乖巧,上課向來認真。
但再多回憶,竟是也沒有了。
正好四點多輔導員有一堂課,江攸寧跟沈歲和閑來無事便去最后一排旁聽了他的課。
兩人并排坐著,沒拿筆記本,但也沒有說話。
好像回到了當年,篡改了那一段記憶。
他陪她一起上課,他們一起并排坐著。
最后一起下課,然后從南區繞到北區食堂吃了飯。
又從北區出來,走到學校外的公交站那兒。
北門公交站那的大槐樹更加枝繁葉茂,夜晚的路燈昏黃,隨著樹影婆娑灑下滿地斑駁。
沈歲和忽然在春風之中開口,“當初我就看見你一個人站在這兒,你那會兒特瘦,還小,沒現在高。”
“是。”江攸寧說:“我那會兒頭要仰很高才能看見你。”
沈歲和笑了下,“現在不用了。”
他頓了下說:“我可以彎腰,你不用仰起頭。”
兩人正聊著,11路緩緩駛來。
在和煦的夜晚,沈歲和忽然牽起了他一天都沒敢牽的手,在公交車門快要關上的瞬間,拉著江攸寧坐上了11路。
他跟她十指相扣。
在十余年后,重新在這趟公交車上相愛。
第99章 Chapter 99 正文完
晚上的11路公交車人不多。
江攸寧跟沈歲和坐在倒數第二排, 江攸寧靠窗,沈歲和拉著她的手。
手心里汗津津的,不知道是他的汗, 還是江攸寧的。
車里的燈很暗,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周遭景色的殘影。
江攸寧很多年沒坐過公交車了。
她看向窗外, 低聲跟沈歲和說:“我以前常常一個人坐公交去青禾校區。”
去看沈歲和的辯論賽。
“我也是。”沈歲和略帶遺憾地說:“為什麼那時候沒遇見呢?”
“因為我避開了啊。”江攸寧回頭看他,笑了下,“我那時候沒敢。”
她自幼順遂,唯獨對沈歲和, 愛而不得。
因為愛上他的時候, 她覺得這個人無比耀眼。
而她, 不敢去說。
怕丟臉怕被拒絕,怕很多很多。
她只能把自己隱匿于黑暗之中,像是一個小偷, 偷了那些本不屬于自己的喜怒哀樂。
暗戀就是她青春里的秘果,又酸又澀, 但在酸澀中能品出一點點甜。
“沒關系。”沈歲和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我們最后沒有錯過。”
江攸寧靠在他肩膀, 她看向窗外,溫聲喊他的名字,“沈歲和。”
“嗯?”沈歲和低聲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但目光里只有她的側臉。
他給她將散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后。
“如果當時我勇敢一點就好了。”江攸寧有些遺憾。
沈歲和卻偷偷在她臉頰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他說:“但那時的我,應該會讓你更難過。”
所以, 不如現在。
他在熬過了孤寂,嘗過了愛而不得,一點點把自己失去的情感找回來后, 他們再重新相愛。
“你那時候,是什麼樣的?”江攸寧問。
沈歲和想了想,“冷漠怪物吧。”
他對什麼都很冷漠,大學四年沒交過一個朋友。
甚至連自己談了女朋友這件事都不知道。
全都是后來才發現。
他對自己的事兒都漠不關心到了極點。
無暇顧及,也無意關心。
“我不太知道怎麼跟人相處。”沈歲和說:“別人對我好,我總會下意識躲,我也不習慣別人對我好,就連老裴,我用了兩年才跟他熟起來。”
江攸寧看他,“我那會兒以為你是高冷,不大喜歡跟人交往。”
沈歲和搖頭,“是不知道。”
他那會兒剛上大學的時候想過和舍友好好相處,但最后畢業,他沒參加過任何一個舍友的婚禮,跟他們也再無聯系。
不知是他把他們排除在外,還是他們把他排除在外。
總之,人際交往這一課,沈歲和永遠不及格。
他說:“我初中,高中,都是這樣過來的,就自己一個人玩,慢慢就習慣了。”
江攸寧見他情緒有些頹,另一只手拍了拍她們握著的兩只手,“以后你能跟漫漫玩,沒事。”
沈歲和笑,“那你呢?江可愛。”
他喊的時候噙著笑,清冷聲線也沒壓著,聽起來帶有幾分繾綣。
江攸寧:“嗯?”
“你跟我一起玩嗎?”沈歲和問得很認真。
江攸寧想了想,故作矜持,“看你表現吧。”
“好。”
這天,他們坐到11路的終點站,又從終點站坐回華政北門。
槐陽路華北政法大學鹿港校區公交站。
那棵槐樹歷經百年,仍舊枝繁葉茂。
春日晚風輕輕吹動,他們牽手站在槐樹下。
光影斑駁,人影綽綽。
-
清明節將至,北城的溫度又驟然降了下來。
前一天更是過分,下了一整天的雨。
江攸寧已經入職天合,所以沈歲和每天下班時上樓等她就好。
她空降的時候引起了眾人的議論,起先大家可是驚訝了一番,可后來對沈歲和時不時就往樓上跑的行為習慣了之后,哪天不往樓上跑,還會覺得是不是兩人吵架了?
也不是員工的接受度高,主要是有江攸寧在的沈歲和,比以往溫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