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的感到焦慮,緊張,不安,煩躁。
如果謝青郁勢大,自己將不會成為趙羲姮第一的選擇。
明知道趙羲姮就算為了不連累平州無辜百姓,她也不會走,但衛澧心眼兒小,心思窄,愣是思前想后,將自己逼到這個份兒上。
風聲鶴唳,戰戰兢兢。像衛澧這樣自卑的人,他先愛上了,愛的深了,必然患得患失卑微至極。
畢竟他這人,什麼都沒有了,唯一有的也就是個搶來的趙羲姮,他又那麼喜歡她。
衛澧已經知道自己很喜歡她了,他承認這件事情,但他不會同趙羲姮講明心意。
他翻開手里的冊子,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現在去告訴趙羲姮,他很喜歡她怎麼樣?
她會不會有一點感動,會不會有一點點的消氣,衛澧攥著袖子,心跳的飛快,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但她會不會表面上眼淚汪汪的看起來很高興,心里說,“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喜歡我?我喜歡的是謝青郁那樣的人,才不會喜歡你這樣連父母都不詳的野種。”
衛澧眼里的光黯淡下來,她就算被自己搶來,也是如謝青郁所說的那般天之驕女,多半會覺得他很可笑。
但她教養好,最多心里不屑,卻不會產生那麼惡毒的聲音。
衛澧緩緩趴下,抱著肩,心里有點兒難受。
他現在,萬萬不能輸給謝青郁了。得不到趙羲姮的心;不如謝青郁好看;回頭地盤還沒人家大也沒人家好,他不是最厲害的那個,憑什麼跟趙羲姮在一起?
趙羲姮氣鼓鼓的回來,深覺自己因為衛澧這個老狗哭不值得,于是洗漱后往熱炕上一滾,抱著被褥睡覺,讓那只狗自己在書房里待著去吧,凍死他!
她勸自己,才不要因為那一個人生氣。
因為帶著氣在,趙羲姮睡得并不安穩,天才亮的時候,她感覺到有人戳了戳她。
等到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身側豎著一個草垛,上頭插著滿滿當當的糖葫蘆,因為屋子里太熱的原因,上頭的糖衣都化了,但一大片一大片的紅色,看著還是令人賞心悅目。
“夫人,這是主公天亮的時候送來的。”侍女道。
趙羲姮當然知道這是衛澧的手筆,除卻他,誰也干不出這事兒了。
但言語上傷害了別人,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就隨隨便便拿一草垛糖葫蘆來敷衍?
她還缺糖葫蘆吃了不成?
“拿走,別讓我看見它,扔出去!”趙羲姮將被子蒙住頭,絲毫不想搭理。
平州的經濟和農業磕磕絆絆的發展,衛澧并不懂這些,好在仗著得天獨厚的黑土地,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
但馬上入冬了,平州煤炭資源并不豐盛,因為以前盡數仰仗外來,所以雖有但未曾開采,過冬的煤炭如果不仰仗外來運輸,只能砍伐平州的林木。
經過軍營中一些狗頭軍師計算,若是砍伐林木,破壞太大了,還是得從別的地方購買煤炭,再供給給百姓。
衛澧若換作以前,這種事情決計是不會在意的,關他什麼事兒?
但既然決定比謝青郁強了,他就不能放著不管,得給百姓把煤炭的事兒給解決。
一到冬日平州要用鹿茸貂皮藥材大量交換煤炭的事情眾人皆知。
王之遙明擺著還是記仇上次衛澧圍魏救趙的事兒,在青州將對平州的水路交易全斷了。
劉渙上次大動干戈,已經做好與青州開戰的準備,但中途被衛澧打斷了,因此對其也不甚滿意。
兩個死對頭難得一致一次。
他們深知衛澧需要煤炭,將煤炭的價格往上翻了四翻,衛澧自然不能做冤大頭,沒同意。
夾在中間兒的華尚樂受過衛澧恩惠,倒是愿意大開方便之門,但架不住兩邊兒劉渙和王之遙的威脅,他夾縫里求生的人,也只能偷偷從手里漏點兒商隊進出。
但只從冀州一處換來的煤炭壓根兒不足夠平州的用度。
衛澧率人同青州發生過幾次不大不小的摩擦,得宜于強悍的軍事,倒次次占了上風,逼的王之遙用煤炭換了俘虜回來。
終于在十月下旬的時候,將煤炭湊了個六七分,關鍵是沒花幾分錢。
雖然知道這樣長久下去并非良策,但衛澧還是很高興。
“趙羲姮,趙羲姮。”衛澧興致勃勃的去找趙羲姮,像是得了什麼稀奇的東西想跟她顯擺一樣。
他快將平州用的煤炭湊齊了,他其實很厲害的,他也可以把平州打理的很好,假以時日,平州一定是最強盛的地方。
上次兩個人吵架,也不該說是吵架,是衛澧對她撒潑,她單方面生氣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衛澧不但沒有跟她主動道歉,這次就連像平常那樣哄她都沒有。
后來得知衛澧是在為平州籌集煤炭,正忙得焦頭爛額,興許沒顧上她,這是正經事,趙羲姮不去打擾他,也不找他麻煩。
但是就算事情過去了,他現在怎麼還能跟個沒事人似的歡快來找她,趙羲姮心里悶得慌,別過頭去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