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慫恿的能怎麼了?”他被識破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誰讓你跟他嘻嘻哈哈的,還夸他前途不可限量,你能不能有空多夸夸我?”
衛澧一開始還很強硬,到了后面,語氣越來越弱,“明明是咱們兩個來玩,帶上梔梔就算了,結果你還要把時間分給那個小子。”
“畫畫不要錢又怎麼的?他腳下踩的是我家的地,頭上頂的是我家的天……”
要命了,趙羲姮四下看看,捂住梔梔的眼睛,點起腳尖,蜻蜓點水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這樣好了沒?”
衛澧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下意識用腳尖捻了捻地上的小草,然后看看天,忽然又一把捂住梔梔的眼睛,低頭將她吻了下去。
“其實那個小子畫得,還挺好看的。”兩人分開后,衛澧小聲說道。
他就是嫉妒罷了,世上人人都會寫字畫畫,就他不會。
趙羲姮還能不懂他的那點兒小心思?
照著他的腦門拍了一下,“你怪出息的。”
她又沒要他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他是人又不是神仙。
畫晾干后,掛在了房里一打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衛澧特意找了個釘子,親自釘上的,他離遠了瞅瞅,沒歪,很滿意。
這是他們全家第一次畫像,整整齊齊的,粉白的桃花樹下,一家人穿著一樣顏色的衣裳,真是越看越招人稀罕,“等明年再一起畫一張好不好?”
“好啊!”趙羲姮也很喜歡這種溫馨的東西。
“那每年都畫一張。”衛澧舉著羊角錘,想了想,又要求。
還是那句話,他充其量活到一百歲,當然要每年都和趙羲姮一起畫像了,到時候才不留給梔梔,他要把這些畫都帶進棺材里,做鬼也要天天看。
今年的春種已經開始了,沈都安作為平州新任戶曹,將稻鴨魚共存的種植方法詳細列出筆記,然后傳閱在各郡縣進行落實,他時不時去各個郡縣巡視,進行指點。
山下的女學在今年二月份的時候建成了,衛澧雖然摳搜,要給梔梔攢家底兒,但資產還是豐厚的,并不吝嗇于女學的投資建設,因此新建成的女學格外闊綽,畢竟梔梔將來也是要來這里上學的。
孫昭遜擔任太常博士,又是女學的山長,這無疑給了平州所有女子莫大的鼓舞,大家紛紛將孩子往這兒送,盼望著女兒也能如男子一樣功成名就。
至于從華尚樂那兒借人來開采煤礦之事也有了進展,今年冬天,就能用上平州自家開采的煤炭了。
大抵是衛澧和趙羲姮兩個人一直催促梔梔說話,將她逼得太緊,她對“阿耶”“阿娘”這兩句一直說不熟練,反倒給搞混了,有時候“呀喃”的喊。
青州的局勢并不好,王封疆被他的弟弟刺殺了,青州的王位又展開了新一輪的爭奪,實話實說,衛澧若是想要青州,這的確是個好機會。若非幽州衰敗,冀州不強衛澧暫時脫不開身,青州不可能到現在都是安然無恙的。
但他舍不得家里媳婦兒孩子,家人跟那一小塊兒破地方比,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的,說好了這幾年不出門就是不出門。
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趙羲姮清楚這點,她夜里勾勾衛澧的手指。
衛澧明白她的意思,頭不抬眼不掙,“不去,去了就一個月都回不來了。
”
“那過了這一陣兒,青州安定下來,就沒有可乘之機了,你出門可就不止要一個月了。”趙羲姮繼續游說。
衛澧忽然睜開眼睛,翻了個身,面對著她,努了努嘴,“我還是不想走。”
他現在有點兒掙扎,若并下青州,今天秋天就能帶著趙羲姮梔梔去看桂花,將青州的軍戶收編,也能早早與鮮卑抗衡,但他舍不得。
可趙羲姮說得又沒錯,現在是個好時機,颶風之時,王封疆未加防范安撫,本就令青州元氣大傷,現如今王位之爭出于激烈,他黃雀在后甚至能不用兩個月就吞下大半青州,且最大限度減少兵卒傷亡。
衛澧算是明白有些人為什麼有了家有了孩子就變得優柔寡斷娘娘唧唧了,理智和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沖突的。
“我再想想。”他跟烙餅似的翻了好幾圈兒,在炕頭滾到炕尾,又滾回來,頭發亂糟糟地壓在軟枕上,“梔梔現在六個半月,我快點兒的話等她七個半月我就回來,剩下的交給陳若江他們處理……”
他自覺是個好方法。
衛澧扒拉手指頭數了數,又覺得鬧心。
上次跟趙羲姮分別好幾個月,他難受的魂兒都快沒了,現在再加個趙石榴,那就是雙倍沒魂兒,但是趙石榴要是再長大點兒,他還是舍不得走。
他朝趙羲姮長開雙臂,“來,媳婦兒,給我抱抱。”
快去快回,要實在不行,反正也不愿,跑兩天跑回來唄。
趙羲姮鉆進他懷里,“嗯,給你抱會兒。”等他回來,梔梔肯定會叫人了。
衛澧照著她臉蛋嘬了好幾口。
晚上人容易沖動,下定了決心,第二天梔梔嗚嗚啊啊跑過來喝奶的時候,衛澧防線又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