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排開始是一些植物養護類的書,第四排開始出現了一些小說,大多是日本作家的,有太宰治、東野圭吾、渡邊淳一、夏目漱石......當然也有國外的,中美歐參半,鄒老也喜歡看情愛小說,這些或浪漫或壓抑或悲傷的愛情能讓他想起他的妻子。
季秋的手指摸到《追憶似水年華》停了下來,這本書一直放在當眼的位置,她用手指輕輕一摳就把書拿了出來。
書的內頁夾了東西,是一張書箋,上面還綁了一根小穗,經時間的流逝已經有些發黃。季秋看了那小穗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動,也沒有打開,緩慢得,把書放回原位。
第21章
到底是舍不得。
季秋原路返回,到玄關的時候看見秦琢和鄒老在茶室出來,兩人穿上大衣,鄒老身子骨還堅朗,里頭就和著一件毛衣外套套了短棉襖就準備出門。
“去吃飯。”
秦琢整理衣襟,走出門的時候往左側看了看。
另一棟樓房安靜得佇立在那里,以前秦琢也去看過,但居然一直沒什麼印象,只記得當時為了磨鄒老答應簽合同,季秋老往這里跑。
那會兒是冬天,老人家喜歡坐在書香味里看書,季秋就也跟著,她本來就喜歡看,干脆一老一少就各看各的,秦琢那會兒忙著風水云澗,但每次過去都看見季秋埋在書籍里讀的忘我。
秦琢也愛看書,但接觸公司之后就很少再碰了,對于那時的他而言看書的時間都是奢侈。
季秋回來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神很靜,靜得讓他心里發慌。
他剛才接完電話回頭隱約聽到什麼書箋,可隨后鄒老也沒順著說下去,他卻沒忘。
因為那時候她的側臉分明是有話想說,見他回了就自然而然收了。
他不知道她喜歡了多久,但一定不短,不然她不會用那個語氣說“放棄”了。
季秋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說出放棄的人,這些年他一定讓她撞了無數遍南墻。
想到這,他就不能再想下去,細究不出結果,心口還酸酸漲漲得疼。
他沒有問季秋去哪兒了,季秋也沒說,仿佛只是去外面散了一圈步,不值一提。
他們一老二少去了附近一家老字號的居酒屋,這家居酒屋叫鳥屯,很常見的名字,但店已經開了幾十年,經手二三代人,連桌椅的木頭都被磨得圓潤,很有人氣。
這里處處都是人細心生活的痕跡,哪怕北海道那麼冷,卻讓人覺得溫暖。
吃完飯鄒老自己一個人回家,小樽到了晚上路邊也有人和燈,還有一些要去浴池泡澡的人,三三兩兩的,也不危險。兩人回酒店,正好碰上自己出去拍了一圈回來的蔡敏,見他們一起行動,蔡敏毫不掩飾得給秦琢翻了個白眼,被季秋瞧見了,按了她一下。
在帝都估計沒人敢對秦琢這個態度,但蔡敏不怕,他一個大男人還不至于對一個女人斤斤計較,要真計較了他就是小心眼,對不起外頭人評價他的那些好稱號。
蔡敏以看戰利品為由拉著季秋回房了,秦琢想要開口說什麼也沒機會,一雙眼暗暗沉沉得看著季秋坐上電梯,沒有跟上去。
今天算是跑了一天,晚上當然要泡溫泉,房間里沒有,所以兩人拿了牌子換了浴衣就下樓了。
日本的池子一向是混浴偏多,季秋和蔡敏在國外生活多年自然覺得無所謂,在海灘穿著再露的比基尼都是小意思,想當初第一次去國外的度假海灘看見一溜兒的女人裸體時季秋還嚇過一跳,后來就面不改色了。
雖然是旅游季節,但因為已經過了溫泉最熱鬧的點了,所以人也不算很多,兩人挑了人最少的藥湯池,適應了下水溫就下了。
熱氣氤氳得周圍霧蒙蒙一片,這時候怕是離了幾米都看不清對方長什麼樣子,池子里三三兩兩靠著人,但都隔了一段距離,有男女聊天的聲音傳來,不大清晰,反而讓人覺得有種被隔開的隱秘。
“看到你們就覺得你們啥也沒發生。”
蔡敏舒服得泡到下巴,隨口和季秋瞎聊。
季秋笑笑說:“本來也什麼都沒發生。”
“可他知道你喜歡他,你們聰明人都這樣嗎?能很容易裝作啥都不知道?”
季秋的手隨意劃動了兩下,看著水起了漣漪又恢復平靜,說:“感情本來就是這樣,對于一個人來說,喜歡的人只要抬抬手,漣漪永不消散,可對于沒有感覺的人,能起一下漣漪就不錯了。”
蔡敏想了想:“可他對你總是不同。”
季秋表情都沒變:“畢竟我們算是相互扶持,有這份情誼在。”她沉默了幾秒,又說,“他不是無情的人。”
所以她看到他偶爾痛苦的眼神,她把它歸于愧疚。
再沒有更多了,季秋也不想去幻想更多,失望過太多次的人都麻木了,再來就是犯賤。
蔡敏卻咂咂嘴,不以為意:“扶持,是照顧吧?衣服也要給他搭好,就差沒給他穿上,除了工作他什麼都不用想,你一個特助還得做保姆的活兒,我懷疑他離開你連鞋帶都不知道怎麼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