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頭的角度很像當年老伴,老太太不想看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隨后在他走過來之前移開了頭,繼續照料著自己的花。
秦琢到了老太太身后,也不出聲,看了一會兒老太太的手法也看不出門道,倒是像是想起什麼,說了句:“家里的白扦最近看著有點被蟲駐。”
老太太果然不得不搭理,停下了手:“怎麼不早說?我讓人去看看。”她瞥了他一眼,“那是從山西老家辛苦遷過來的,年歲大,它要是沒了我就找你。”
那棵樹的確挺老的了,比爺爺的爺爺還要大,當年兩個老人家把家遷到這邊順帶也帶上了,每一時期都有人專門維護,光費用就是能讓普通人家瞠目結舌的金額。
老太太說完也不等秦琢回應,回頭跟候在一邊的秦姨囑咐了幾句,十分上心。
秦姨聽完馬上就出去安排了,離去前含笑得看了秦琢一眼。
秦琢見老太太說話了,才轉身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老太太一開始就落了被動,臉色不改,擦了擦手也跟著坐了下來,問:“今天沒請你,你來干什麼?”
秦琢直視她:“奶奶想了解什麼,找我更快。”
老太太冷哼一聲:“敢情什麼事情都要我主動查。”
秦琢知道老太太不滿,主動認錯:“孫兒有錯,但也是因為之前沒有把握,所以沒有事先讓您知道。”
這幾天陸陸續續也有一些消息送上來,老太太知曉個大概,當然包括自己這孫子追人追的有多辛苦,也有多張揚,前陣子的晚會照片還在她手里壓著呢,在那樣的場合舉止親密,是還嫌知道的人不夠多。
越想越沒好氣,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壓火。
秦琢沉默了半晌,才說了一句:“過去幾年沒有珍惜眼前人,季秋......她跟著我不好過,現在人我追的很辛苦,奶奶,求您不要為難她。”
老太太這才仔細端詳起孫子的表情。
他一貫高傲,當時出國也是倔著一口氣什麼都不說惹得她不痛快,才讓他出國之后走的比別人要難太多,不然以他的身份出國也踩在比別人還高的臺階上,根本不會被人為難,但縱然這樣他都沒有為自己的處境向家里妥協,也難得見他為誰低頭。
等品過了,老太太才冷哼一聲:“你以為我要怎麼著她?她老子是季夏!她家老爺子是季懷新,現在還沒死呢!不要以為人家不是干實業的就不把他們當一回兒事,得罪狠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更何況季家那群文縐縐的老一派還未必看得上咱們一身銅臭。”
像他們秦家祖籍在山西,就算這幾輩在帝都扎了根,看上去家大業大,還有顏色背景,但硬要比家底,也比不過血緣出身都在這里的季家,那都是真正的“本地人”,甚至歷代都有族人入仕的,在京中關系盤根錯節,現在的季夏是舞弄筆墨,看著玩兒那些不著調的東西,但他也是季家正統嫡孫,當年被抽出家門季懷新都沒舍得和他斷絕關系,就能看出他地位在季家是不同的。
而且老太太說的沒錯,季懷新出身清貴,自詡高門,是現在京都眾人眼里的老古董,當時孫子要去搞新興文學就被氣得要死,還真看不上秦家這些商賈之流。
秦琢聞言,眼睛一抬:“那您找季秋過來是干什麼?”
老太太翻白眼:“我要看一眼孫子的心上人不行嗎?!你們兩兄弟沒有一個讓我省心!兩個都護著自己媳婦兒,是怕我吃人嗎!”
秦琢:“夏佳楠見了您之后就跟大哥鬧分手。”
這含沙射影氣得老太太手抖,指著他恨不得把他攆出去:“你這說的什麼話?我那是趕她走嗎?他們小兩口把事情鬧得那麼難看,我再不出面秦肅才是真的要丟媳婦兒!”
現在也沒分啊,不是出國治療好好的嗎?醫生還是托她老人家的面子才請到的,他們兩兄弟還敢怪她?
秦琢見老太太氣得捂胸口,雙手給她添了茶,老太太卻不買賬,揮揮手趕他:“你給我滾。”
秦琢巋然不動:“那不行,我的人我得自己看著。”
現在人還不是他媳婦兒,難保老太太不心疼人說話就哪兒重了,季秋的家里人是家里人,天高皇帝遠,哪怕事后可以撐腰,現成的委屈拋了就得挨著,媳婦兒跑了他找誰去?最后難上加難的還是他。
秦琢才不干。
季秋來到的時候壓根沒想到秦琢會在。
她和秦家的關系一直都不算太差,年少時也曾來過做客,只是不多。
畢竟他們兩家也沒有什麼生意可以來往,她的那點交情都來源于秦家兩兄弟。
多年沒見老太太,老太太精神依舊很好,一個人的精氣神從眼睛就能看出來,幾年不見,老太太甚至就像沒有老過。
“來了。”
老太太還在料理那些花花草草,余光掃到,心里哼了一聲,嘴上招呼著。
季秋應了一聲,掃了秦琢一眼,秦琢自她出現一直看著她。
今天她穿的很清爽,淡綠色泡泡袖上衣,下身淺色牛仔褲,把腰間到小腿的弧度都勾了出來,又干凈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