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晚，那女子便暴斃身亡，半月后，丈夫跟著莫名喪命。

從此鎮中人便傳言，這名為白月的小女孩，乃是天煞孤星。

白月十歲那年，鎮中卻突然來了個極其尊貴之人，將她帶走，此后再沒見過。

淑儀殿。

秦皎揮退所有宮女，獨自坐在鏡前，緩緩褪去了外衣。

她盯著鏡中自己白皙的左臂看了許久，眸底劃過抹厭棄，終還是拿起了案上的赭石膏。

剛蘸取一點，身后倏地響起聲音：“我該如何稱呼你呢，舒妃娘娘？秦皎？還是……”

“白月。”

            第四十章        

白月的手狠狠一顫，赭石膏叮當落地。

她目光陰沉地看著銅鏡中突然出現的程曦瑤，面如冷霜。

“程姑娘，深夜到我淑儀殿來做什麼？”

程曦瑤勾著唇角，可卻沒有絲毫笑意。

她走上前撿起那盒赭石膏，用小拇指刮取些許：“舒妃娘娘，需要我幫你畫胎記嗎？”

話音方落，眼前倏地寒光一閃。

程曦瑤眸色一沉，身子迅速想后躲避。

然而白月卻不做停歇，再次執匕首狠狠刺來。

“舒妃娘娘，如此動作，你就不怕動了胎氣？”程曦瑤連連后退，只防不攻。

聞言，白月身形微滯，還真的停了下來。

她一手覆著小腹，一手緊攥匕首，惡狠狠地看向程曦瑤。

“你就這般命硬，幾次都殺不掉你。”

程曦瑤譏諷地笑了聲：“我命硬，也好過你天煞孤星吧。”

白月臉色一變：“住口！你給我住口！”

“說到你最痛心的地方了？”程曦瑤目光冰冷，“告訴我，莫山究竟想讓你做什麼！”

“莫山？我與他有何關系？我是秦皎。”白月沉聲道，倏地又向程曦瑤沖了過去。

程曦瑤卻沒動，而是在她靠近自己的那一瞬突然伸手撒了一把粉末。

白月猝不及防，尖叫了一聲便跌倒在地。

“這是什麼？！”

“你不愿意和我心平氣和地說話，我只能讓你暫時失明，老實一點了。”程曦瑤淡淡說著，俯下身一把抓起白月的手腕，“月，你在莫靖禹身邊埋伏了五年，到底想做什麼？”

白月閉著眼，匕首也從手里不知掉到了哪里。

她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程曦瑤拿起匕首，將冰冷的刀刃直接貼在了白月的脖頸上：“不說沒關系，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后再去殺了莫山，縱然你們有天大的計劃，也完成不了了。”

“你殺了我，莫靖禹不會放過你！”白月咬牙切齒，很是不甘。

“我無謂生死，反倒是你，如今這一切的榮華富貴，可不是莫山給你的。”程曦瑤手上用力，“說不說？”

白月抿緊唇，沉默了好一會兒。

“好，我說，你先放開我。”

程曦瑤半信半疑，扯了些手上的力道。

然而就在這時，白月一腳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程曦瑤的身子撞上一旁的木架，陶瓷花瓶砸在地上發出極響的一聲。

很快，殿門就被匆匆推開，幾個宮女看著眼前的一幕瞠目結舌。

“娘娘！”

半刻鐘后，莫靖禹冷著臉看向跪在地上的程曦瑤。

她腹部尚且疼痛，滿額冷汗。

但他仿若沒看見一般，嗓音如結了冰：“刺殺嬪妃，謀害皇嗣，程曦瑤，你該當何罪？！”

程曦瑤咬著蒼白的唇，費力抬眼。

“她不是秦皎，她是莫山的心腹……月。”

莫靖禹眸光一冷，手指微微收緊。

寂靜片刻，他冷嗤：“荒唐！秦皎若真是莫山的人，五年前為何不直接殺了我，反而救我？”

“那都是莫山的計謀！”程曦瑤眼前一片模糊，“阿禹，你不信我？”

莫靖禹沒有半分猶豫：“不信。”

像一根針狠狠刺在心上，疼痛蔓延全身。

程曦瑤雙眼一黑，直接昏倒在地。

見狀，莫靖禹猛地起身：“程曦瑤？”

卻見她身下，竟一片鮮紅！

            第四十一章        

長樂宮。

莫靖禹臉色冷沉地坐在主位上，雙手緊攥得青筋都凸起。

裴容匆忙趕到時，沈太醫恰好從內殿出來。

見沈太醫走出，莫靖禹一瞬就站起身迎了上去：“她怎麼樣？”

語氣中的緊張和擔憂，卻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沈太醫緩緩俯身，面色猶豫道：“皇上，程姑娘她……她小產了。”

“什麼？！”莫靖禹渾身狠狠一震，身子不受控地連退了幾步。

裴容同樣震驚不已，瞳孔都放大。

“程姑娘腹中胎兒還不足整月，根本承受不住這般重擊，所以才會小產。”沈太醫頓了下，“再加上程姑娘原本身體就虛弱，若不好好調養，恐怕……以后很難再生育了。”

莫靖禹跌坐在木椅上，腦中一片空白，心底只剩茫然。

那一日醉酒，直到今日他都還沒來得及向程曦瑤詢問那處子之血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竟就有了身孕，而又失去了這個孩子。

如此起伏，像是上天跟他開的一個玩笑。

裴容深吸了口氣，定定地看向莫靖禹：“阿瑤的孩子，是誰的？”

但其實他早有猜測。

因為前往岐山鎮的那天清晨，裴容是在議事殿門口撞見的程曦瑤。

當時她衣衫褶皺，又像是極其疲累，知曉他要走便央求著帶上她，就像是要故意躲避誰一般。

莫靖禹痛苦地抬起手捂住臉，好久好久才沉聲道：“……是我的。

”

“阿禹！”裴容抓住他的肩，“你知曉自己到底再做什麼嗎？你若是還愛著阿瑤，就好好與她在一起不行嗎，非要這樣彼此折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