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清卻毫無怯意：“我知道，但為醫學做貢獻是每個醫護人的崇高理想。”

　　她頓了頓，接著說：“而且這樣的臨床試驗千載難逢，手術雖然有風險，但我想成為奇跡的見證者。”

　　見林洛清決議堅定，主任最終同意了。

　　可林洛清話鋒忽的一轉：“只是作為首試者，我想請主任和林醫生能幫我保密。”

　　“保護患者隱私，這是自然！”

　　離開主任辦公室，林洛清徑直去了病房。

　　云朵還在昏迷，云芳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臉心不在焉。

　　林洛清走過去，將自己的銀行卡地給她：“云姐，這些錢你拿去給云朵治病。”

　　云芳一愣，慌忙推了回去：“不不不，家里還有錢……”

　　林洛清知道，整個棲霞鎮全部受災，云芳僅剩的錢早在云朵轉院時花光了，就連手術費也都還欠著。

　　她硬是把銀行卡塞到云芳手里：“小云朵年紀還小，她還有更好的未來，平安長大，。”

　　這番話頓時讓云芳紅了眼：“其實……我不是云朵的親姑姑，她是我哥嫂在廢品站撿的，孩子命苦，但好在她能遇見你們這樣的活菩薩，謝謝你，林護士……”

　　林洛清扯出個笑容，最后看了眼云朵后離開。

　　在交接完工作后，她便準備回家收拾東西。

　　可不想，卻在電梯再次遇見季嶼霄。

　　狹窄的空間和單獨的相處讓林洛清透不過氣。

　　就在她覺得快要窒息時，季嶼霄突然開口：“要走了嗎？”

　　“嗯。”林洛清神色淡然。

　　季嶼霄蹙眉，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了解過這個女人。

　　林洛清捏著袖口，還是把壓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如果你跟何夢瑤結婚，記得發一份請柬給我。

”

　　話落，電梯門打開。

　　她正要離開，卻被季嶼霄攥住手臂：“在你心里，我們這段婚姻到底算什麼？”

　　話語中的怒意刺的林洛清眼眶發酸，她沉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給我們的感情，留點最后的體面。”

　　慢慢的，手腕的禁錮消失。

　　季嶼霄聲音清冷：“林洛清，你真的從來沒有愛過我。”

　　話畢，他大步離開。

　　林洛清站在原地，聽著遠去的腳步聲，眼里懸著的淚水終于落下。

　　良久，她才擦去臉上的淚水，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個星期后。

　　林洛清換上病號服，剃掉了披肩長發。

　　她一頁頁翻著自己的戀愛日記里面記錄著她和季嶼霄共同的記憶，也是她全部的喜怒哀樂。

　　翻到最后的空白紙頁，她拿起了筆。

　　片刻后，林洛清一字字寫下：我的腦海里好像在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過去的每一秒記憶，都一點點被掩埋，如果我能醒來，是不是還能記得父母，記得自己，記得……季先生。

　　剛寫完，陸洋就走了進來。

　　林洛清順手把日記本交給她：“陸姐，這個你先幫我保管，如果我能醒來就還給我，如我沒醒，就看著處理了吧。”

　　陸洋紅了眼：“說什麼傻話，我只暫時保管。”

　　林洛清苦笑，只希望她和季嶼霄在手術臺上相遇的那一刻，他不要太驚訝。

　　打過麻醉后，她被推進了無菌通道。

　　另一邊，開完會的季嶼霄帶著搭檔唐醫生趕去手術室。

　　這次開顱手術是面對全球醫學界數十萬專家的視頻直播手術。

　　對阿爾茲海默癥患者是否有效，全看這場手術結果，季嶼霄絕不容許有一絲差錯。

　　他戴上手套，看著受試者被推了進來。

　　因為要保護患者隱私，移動病床上的病人被無菌布蓋得只剩一個顱頂。

　　看著患者那瘦弱的身軀，季嶼霄心底莫名掠過絲沉悶。

　　他穩住心緒，對助手下了指令：“手術開始，報時！”

　　十幾盞無影燈“刷”的同時亮起，護士翻著資料：“手術時間下午一點十二分，受試者林洛清，28歲，確診阿爾茨海默癥四個月……”

　　季嶼霄呼吸一滯：“你說首試者是誰？”

　　護士一愣，小心瞥了眼攝像頭后重復了一遍。

　　下一瞬，季嶼霄猛地掀開無菌布，瞳孔驟然緊縮——

　　無菌布后，赫然是林洛清的臉！

　　第十一章

　　怎麼會是她？

　　季嶼霄抓著綠布的手微微一顫，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見他整個人都呆住，護士小聲提醒道：“季醫生，該進行手術了。”

　　季嶼霄這才回過神，緩緩松了手。

　　他穩住呼吸，努力克制慌亂的心緒。

　　職業素養不允許他出錯，而眼前的病人，也不允許。

　　五個小時后。

　　最后一針縫合線穿過刀口，這場全球直播手術才宣告結束。

　　看著林洛清被推出手術室，季嶼霄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疲憊，還有種說不出的后怕。

　　他摘下金絲眼鏡，才擦去的汗又濕透了額前的碎發。

　　天漸黑。

　　做完會議報告后，季嶼霄立刻去病房，卻見神經內科的林賢站在門口。

　　他腳步頓了瞬，還沒發問，林賢倒先開了口：“手術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聞言，季嶼霄眸光漸暗：“……保守估計，百分之四十。”

　　說話間，他望向病房中還沒醒的林洛清。

　　或許是因為突然成了自己的病人，季嶼霄不由自主用另一種視角去看她。

　　她瘦了很多，臉頰上健康的蘋果肌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