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鉛筆，將她的一顰一笑描繪的栩栩如生。

　　季嶼霄皺起眉，越發覺得這毛頭小子不順眼。

　　然而秦浩卻大大方方地繼續畫著林洛清的頭發。

　　“漂亮嗎？但我還沒畫出洛清姐十分之一的好。”

　　第十八章

　　帶著些許挑釁意味的話讓季嶼霄黑了臉：“幼稚。”

　　他沒再理會，直接朝病房走去。

　　面對他的嘲諷，秦浩冷哼了聲，朝他背影白了一眼。

　　季嶼霄正向敲門，門卻開了。

　　兩眼通紅的何夢瑤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轉頭擦了擦臉，壓低聲音：“洛清困了，讓她休息吧。”

　　聞言，季嶼霄擰起的眉頭又緊了幾分：“你跟她說了什麼？”

　　聽出他語氣中的戒備，何夢瑤哭笑不得：“你放心，我還不至于那麼沒分寸。”

　　她停頓了幾秒，表情越漸復雜：“好好照顧她吧。”

　　聽到這話，季嶼霄怔了怔。

　　何夢瑤垂眸淺嘆口氣，轉身離開。

　　當晚，秦浩就迫不及待地把畫好的素描送給林洛清。

　　看著她驚艷的表情，他咧嘴一笑：“畫的沒有真人好看，別笑話我。”

　　“沒有，你畫的很好。”林洛清看著畫中長發的自己，眼中掠過絲莫名的惆悵。

　　她抬起頭：“你現在住哪兒？家里人不擔心嗎？”

　　“我在醫院附近租了個房子，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們有什麼擔心的。”

　　說完，秦浩換上副認真的模樣：“洛清姐，其實我……”

　　“治療階段的病人需要靜養，你還要提醒幾遍？”

　　話還沒說完，走進來的季嶼霄打斷了他。

　　秦浩當即臭了臉，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

　　林洛清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不明白本不熟悉的兩人怎麼會彌漫著火藥味。

　　季嶼霄走到病床邊，卻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

　　他插在口袋的手緊了緊：“今天的不適感好些了嗎？”

　　林洛清點點頭，也沒回答，只是默默將素描放進抽屜。

　　秦浩瞥了眼季嶼霄，眼底多了幾分得意。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出去了。

　　氣氛又開始微妙，想著陸洋的話，季嶼霄想好好和林洛清聊聊，可看她蒼白的臉，還是決定等她情況好點再說。

　　六年的夫妻，此刻竟然生疏的像陌生人。

　　林洛清很不自在，不自覺地去拿桌上的水。

　　可一只手先她一步，淡淡的檸檬氣息也沖散了鼻尖周圍的藥水味。

　　林洛清驚訝抬頭，撞上季嶼霄近在咫尺的雙眸。

　　她愣了瞬后立刻后仰身子，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然而季嶼霄的另一只手卻扶住她的背，讓她無路可退。

　　“這幾天天氣不錯，明天下去曬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

　　季嶼霄低沉的嗓音夾雜著電流般的磁性，讓人不覺深陷。

　　林洛清看著他，原本煩亂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可面對這張熟悉的臉，她眼中卻有絲陌生一閃而過。

　　“以后我可能會認不出你了吧。”不知怎麼的，林洛清莫名說出了這句話。

　　季嶼霄呼吸微凝，將水遞給她：“不會……”即便認不出也沒關系，只要你還記得……

　　林洛清沉默，半晌后率先收回目光：“時間不早了……”

　　沒說完，門外接電話的秦浩探進身子：“洛清姐，我有點事，明天我來看你。”

　　說話間，他有些不滿地睨了眼季嶼霄。

　　而后者根本沒理會。

　　林洛清嗯了聲：“路上小心點。

”

　　等秦浩走后，她才繼續道：“你也回去吧。”

　　可季嶼霄卻坐了下來：“今天我值班，有事叫我。”

　　第十九章

　　林洛清神色一怔，見季嶼霄一副坐下就不走的架勢，眉目微擰。

　　季嶼霄反倒很淡然：“睡吧。”

　　林洛清淺嘆口氣，喝了口水便側過身闔上眼。

　　或許現在的他們，無言才是正是正確的相處方式。

　　季嶼霄輕輕關了燈，看著那起伏的肩膀輪廓，心緒越漸復雜。

　　夜漸深，他拉開抽屜，拿出那張素描。

　　昏暗的燈光下，紙中的人笑容像冬日陽光，明媚溫暖。

　　即便只有黑白灰三色，也看得到那雙月牙眼中的光芒。

　　季嶼霄心微微一刺，他已經不記得林洛清上一次這麼笑是多久以前了。

　　耳畔傳來細碎的翻身聲，他抬起頭，凝著病床上熟睡的人。

　　季嶼霄伸出去，輕撫著林洛清的臉頰，心底那一處空洞慢慢被填滿。

　　他遲疑了瞬，傾身過去，將一個溫柔的吻印在她額間。

　　次日。

　　林洛清醒來時，季嶼霄已經不見了。

　　她還沒回過神，陸洋走了進來。

　　她一手提著保溫盒，一手拿著日記本和藥：“醒了，今天有沒有感覺好點？”

　　林洛清后知后覺地回答：“嗯，看來新藥的副作用不大。”

　　陸洋笑了笑，放下東西后將日記本遞過去。

　　“……謝謝陸姐。”林洛清接過，指尖摩挲著頁角。

　　其實她已經忘了里面寫了些什麼，但一定是和季嶼霄相關的。

　　“你昨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現在肯定餓了。”陸洋打開保溫盒，菜粥的鮮香頓時溢了出來。

　　她壓低了聲音，笑著提醒了句：“這可是季醫生一大早特意出去幫你買的。

”

　　聞言，林洛清神情微凝。

　　聽陸洋的語氣，似乎是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抿抿唇，想把日記本放進抽屜，卻見秦浩給的素描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