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清愣了瞬，有些不確定地點點頭：“好像。”

　　老板娘頓時激動起來，她慌忙拿起車鑰匙：“那什麼，你在這兒等著，我去開車，送你去找你老公！”

　　等何夢瑤和秦浩趕到錄制現場，那里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季嶼霄環顧著周圍的人，微紅的雙眼滿是祈盼和擔憂。

　　“我去，這還怎麼找人啊？”秦浩只覺自己的腳都快被踩扁了。

　　何夢瑤拼命護住自己花了三小時做好的發型：“季嶼霄夠行的，居然用這招……喂！別碰我頭發！”

　　突然，一輛紅色超跑高調行駛而來。

　　駕駛位上的老板娘朝人群中高喊：“季醫生！你的新娘找到了！”

　　話落，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去。

　　車后座的林洛清朝人群中的季嶼霄揮手：“季嶼霄！”

　　人們默契的讓出一條甬道，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

　　季嶼霄看著林洛清那張明媚溫暖的臉，彎起了嘴角，卻還是落下了淚。

　　在所有人的歡呼中，他沖過去，將林洛清牢牢抱在懷里。

　　何夢瑤和秦浩擠在人群里，又急又無奈。

　　“夢瑤姐，我們到底來干嘛的？”秦浩已經放棄了掙扎，任由自己已經麻木的腳被踩來踩去。

　　何夢瑤嘆了口氣：“誰知道呢……我說了別碰我頭發！”

　　老板娘大方地笑了笑：“今天我蹭個喜氣，送你們！”

　　季嶼霄抱著林洛清，由衷地說了聲：“謝謝。”

　　紅色超跑載著季嶼霄和林洛清駛向梅沙灣。

　　何夢瑤和秦浩也不敢耽擱，立刻跟了過去。

　　但沒想到只是拍個婚紗照，最后突然成了上千人的大型婚禮。

　　原來有不少人跟了過來，他們都像見證這場特別的婚禮。

　　或許是覺得只有海浪聲過于單調，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拖來音箱，播放起《今天你要嫁給我》。

　　“聽我說，手牽手跟我一起走，創造幸福的生活，昨天已來不及，明天就會可惜，今天嫁給我好嗎……”

　　季嶼霄牽著林洛清的手，嗓音溫柔：“洛清，我愛你。”

　　林洛清眸光發亮：“我記得你，你是我最愛的人，季嶼霄。”

　　第七十章

　　棲霞鎮。

　　正值盛夏，夜晚的風也帶著沉悶的熱意。

　　生銹的門欄被推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頭背著手走進院里，習慣性的先給里面的花花草草澆水。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從屋子里跑了出來。

　　“爺爺，奶奶又搶我的餅干！”

　　話音剛落，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搖著蒲扇走了出來：“小睿呢？”

　　小男孩鼓起了臉：“奶奶又忘了，我是小翎，不是小睿。”

　　老太滿是皺紋的臉愣了愣：“小翎？我有那麼孫子嗎？”

　　老頭揉了揉小男孩的頭：“奶奶記性差，你去跟小睿玩。”

　　小男孩點點頭，跑進了屋。

　　“來來來，先坐下。”老頭佝僂著身子，扶著老太坐下。

　　“你誰啊？”

　　“我是季嶼霄。”

　　“我不認識啊。”

　　每天好幾次一模一樣的交談讓季嶼霄笑了笑，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糖：“洛清，這是你最喜歡的牛奶糖。”

　　林洛清看著他：“你叫誰呢？”

　　“叫你呢。”季嶼霄將糖塞進她嘴里，“好吃嗎？”

　　“好吃。”林洛清嘬著糖，順手把蒲扇放到桌上。

　　季嶼霄拿了過來，替她扇著風：“洛清啊，你七十歲生日快到了……”

　　“我哪有那麼老，我才五十歲，兒子剛結婚。”林洛清回了一句。

　　季嶼霄依舊噙著笑，又從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紅：“我們結婚那天，我也送了你一支口紅，今天你生日，也和那支是一樣的。

”

　　說著，小心地打開，給林洛清涂上了口紅。

　　林洛清下意識地去舔，嘴里的奶糖缺不小心掉了出去。

　　涂好后，季嶼霄收回顫顫巍巍的手：“洛清真好看。”

　　林洛清看著他，記憶仿佛又悄然回到了那個青澀懵懂的年代。

　　“我能嫁給你嗎？”她突然問。

　　季嶼霄將她慢慢抱在懷里：“五十年前我答應了。”

　　風掠過枝頭，卷起片樹葉慢慢去了遠方。

　　轉眼入冬，原本繁茂的樹葉盡數凋零，光禿禿的樹枝在濃霧中如同幾道裂縫。

　　林洛清躺在壁爐旁的搖椅上，半闔著眼。

　　季嶼霄坐在一邊，枯瘦僵硬的指尖撥弄著吉他弦，嘴里唱著《當你老了》。

　　砂礫般的嗓音惹來林洛清一聲低笑：“不好聽。”

　　“老了……”季嶼霄收起吉他，微喘著氣，“你還記得我們那天的婚禮嗎？”

　　此時此刻，林洛清的記憶里似乎比過往都要好：“記得，好多人，還有那首《今天你要嫁給我》。”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這些年照顧我，累了吧？”

　　季嶼霄渾濁的目光微暗，他握住林洛清冰涼的手：“不累。”

　　林洛清又問：“你相信來生嗎？”

　　聞言，季嶼霄俯身，臉頰輕輕貼在她的額頭：“娶你那天，我就相信了。”

　　聽到這話，林洛清笑了。

　　她深吸口氣，淺淺吐出：“謝謝啊……”

　　林洛清闔上眼，嘴角的凝固的笑容安詳寧靜。

　　淚水從季嶼霄的眼中滾落，滴在她殘留余溫的臉上。

　　天漸漸黑了，壁爐的火也慢慢熄滅。

　　季嶼霄也閉上眼，隱約中，他又聽見了五十年前那熟悉的誓言。

　　“我愛你，不管貧窮與富貴，不管艱難與病痛，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