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母親,寧語遲抿了抿唇。
裴行舟走到床邊坐下:“我還以為你有多堅強,原來……不過如此。”
話音一落,寧語遲倏地坐起身來。
她定定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嘲諷的男人,只覺得心如刀絞。
“那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來者不拒。”
寧語遲端得一副尖銳的外殼,任何試圖靠近的人都被刺傷。
嘲諷散了幾分,裴行舟臉色淡淡:“寧語遲,你非要這麼句句帶刺嗎?”
扔下這話,他起身就往外走。
背后,卻忽然響起寧語遲的聲音:“和我結婚,就讓你這麼勉強嗎?”
裴行舟沒回答,只是離去的腳步明顯加快了幾分。
寂靜漸漸侵襲了房間。
寧語遲慢慢蜷縮成一團,抱緊了自己。
她不敢去想隔壁的房間里,裴行舟和嚴思淼正在做著什麼。
她怕每一次深想,都是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整整一夜,朝陽升起。
寧語遲聽著窗外傳來的汽車離去聲,拿起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接通的一瞬,她聲音沙啞:“媽,如果我想離婚……”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寧夫人打斷:“說什麼胡話!嬌嬌,裴行舟能力超群,能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別任性。”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寧語遲怔怔的看著黑屏的手機,突然想起了為了嫁給裴行舟,自己和母親的那一場談話。
那時候她如何都不同意這場婚事,最后是寧語遲說:“他能帶給寧家更大的利益。”
只這一句,便讓寧夫人改了主意。
卻沒想到如今,原來是作繭自縛!
寧語遲緩緩起身走到穿衣鏡前,鏡子里映出的女人容貌姣好,卻遮掩不住皮囊下的疲憊。
“咚咚!”
門被敲響,寧語遲看著鏡子里映出來的嚴思淼,第一次不想要見到這個人!
嚴思淼看出她眼中的抗拒,垂在身側的手緊捏著衣角:“小姐,我……想找你聊聊。”
寧語遲沉默了很久:“進來吧。”
……
這一場對話持續了一個上午,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只是到了晚上,寧語遲剛要用晚飯,眼前餐盤就被人奪走,砸在了地上。
炸裂的碎片劃傷了腳踝,一陣刺痛。
寧語遲沒喊疼,只是抬頭對上裴行舟含怒的目光。
他質問的話語響徹耳畔:“寧語遲,你把嚴思淼送哪兒去了?!”
第五章
寧語遲聲音平靜:“她來找我,說想離開。”
“所以你就幫她?”裴行舟完全不信,“寧語遲,是你害怕她搶了你裴寧夫人的位置,才把人強行送走的吧?”
說著,他冷笑了聲,“想不到,你原來這麼在意這場婚姻。”
男人身上的檀香味鋪面壓來,寧語遲皺了皺眉,后背朝椅背又貼緊了兩分。
“事關裴寧兩家顏面,我自然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寧語遲只覺得說完這句話后,裴行舟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分。
他直起身,語調泛涼:“寧家,裴家……不提這兩樣,你是不是就不會說話?”
“你為裴寧兩家付出這麼多,可到頭來寧家有你哥哥繼承,裴家你也分不到半杯羹,你不虧嗎?”
寧語遲默了瞬,站起身:“寧家保我前輩子衣食無憂,裴家保我后半生富足,我還有什麼不滿足?”
“裴行舟,說起來還是你教會我,活著的人都在勉強,你我都一樣。”
說完,她轉身便朝樓上走。
可剛踏上樓梯,就聽裴行舟再問:“嚴思淼的去向告訴我。
”
寧語遲心像被錘子砸了一下,一陣悶痛。
她眼眶發干:“你為什麼非要找到她?”
裴行舟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她是我的人。”
寧語遲落在樓梯上的手猛地收緊。
她慢慢轉身回望著裴行舟,字字艱澀:“當著你妻子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你不覺得過分嗎?”
裴行舟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沉寂在兩人間蔓延。
許久,寧語遲再次開口,帶著絲譏嘲:“臨走前,她和我說了對不起。”
“裴行舟,她比你有良心。”
扔下這句話,寧語遲再沒絲毫停留的回了房間。
關門聲很輕巧,卻又好像重重的拍在了裴行舟心上。
這天之后,裴行舟沒回過裴家。
財經日報上,關于裴行舟的八卦流言更是壓都壓不住。
裴家。
寧語遲正給腳踝上的傷口上藥。
一旁的李叔瞧著勸:“小姐,要不還是請醫生來看看吧?您自小破了口子就不愛好,每天這麼上藥多疼啊!”
寧語遲手上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處理好傷口才說:“痛,才會知道錯。”
話落,卻聽手機響起。
寧語遲接起,就聽見好友的聲音:“嬌嬌,你看財經新聞了嗎?裴行舟當眾向你告白呢!”
聞言,寧語遲心跳慢了半拍。
她看向李叔,將一切聽在耳朵里的李叔連忙打開電視,就看到裴行舟出現在屏幕中。
數不清的麥克風前,他言語認真:“連日來的八卦當然都是假的,我愛的,只有我太太寧語遲一個。”
畫面上那個男人說的信誓旦旦,可寧語遲卻笑不出來。
她對電話那頭的好友說:“愛這種東西,只有在說的那一刻才情真意切。
”
“而我最后悔的就是在年少時信了裴行舟他說愛我,并且為此嫁給了他。”
話落那秒,裴行舟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