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寧語遲去到哪里，他就要看到哪里。

    而寧語遲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指間裊裊上升的煙霧上。

    直到香煙燃燒到了一半，裴行舟終于開口：“我們好好談談好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寧語遲卻只當做沒有聽見，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舍半分。

    裴行舟不甘心，語氣之中有些著急：“嬌嬌，你別這樣。”

    “之前我做的那些事都只是為了讓你生氣，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否在乎我！”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寧語遲聽來卻是震耳欲聾。

    眼看著香煙就要燃燒殆盡，那滾燙的溫度就要燃燒到自己，寧語遲終于將香煙按滅在了一旁的大理石煙灰缸上。

    做完這一切，寧語遲才終于抬眸對上了裴行舟的目光：“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理解，裴行舟，你就這麼恨我，這麼想要看著我失態？”

    裴行舟一怔，十分慌亂：“不是！我說了，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否在乎我！這些年來你對誰不是冷若冰霜？寧語遲，我也是人，我也會害怕，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到底對我是什麼想法？我無法確定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因為寧家需要一個趁手的工具。”

    聞言，寧語遲猛然抬眸。

    她眼眶泛紅，聲音嘶啞。

    “所以你就用一切想得到的辦法來刺激我，只為了看我為了你失態？”

第十五章

    寧語遲無法想象，怎麼會有人把這樣的事情當做是愛呢？

    誰會這樣愛人？

    裴行舟被這樣問的近乎痛苦，他的聲音低沉緊擰雙眉：“那我還能怎麼辦？”

    “我要怎麼辦才能讓自己不去懷疑？我能做的除了試探又還有什麼？”

    裴行舟的聲音低沉有力，就快要穿透寧語遲的耳膜。

    寧語遲呆愣在原地，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是，所以你是對的。”

    “因為想要知道我是否在乎你，所以你婚內出軌，所以你讓我家破人亡，所以你吞并寧家的所有產業，都非常的合乎情理。”

    “裴行舟，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做錯事的人一直是我，是我不應該在明知道你是頭白眼狼的情況下還堅持要和你在一起，這一切都是我活該。”

    寧語遲的聲音冷靜到可怕。

    裴行舟看著這樣冷淡又平靜的寧語遲，心中涌上陣陣恐慌：“寧語遲，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父母的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是吞并了寧家沒錯，但是那些意外，你不能算在我的頭上，這對我來說不公平。”

    “寧語遲，你不能，你不可以這樣。”

    裴行舟的慌張是肉眼可見，說話已經開始顛倒。

    寧語遲卻不再說話，只是抬了抬眼皮：“我累了，想要休息。”

    到嘴邊的話被寧語遲這樣的態度回絕，裴行舟實在是太了解寧語遲的性格，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都不會再有用。

    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寧語遲，隨后轉身走出了房間門。

    寧語遲渾身乏力，緩步挪上了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忽然想到，怎麼哪里的天花板都是一樣的呢？

    這里和醫院，對她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差別。

    ……

    入夜，漆黑夜空上點綴著幾顆繁星。

    裴行舟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夜色，眸中一片死寂。

    從傍晚開始，寧語遲叫他出去，他就一直坐在這里沒有動過。

    如果要說發展，裴行舟比誰都更加的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和寧語遲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明明在之前，在沒有那場婚禮之前，這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裴行舟呆愣的靠在沙發上，腦海之中不自覺的閃過過往回憶。

    很多年前，寧語遲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那年的金融系名額和錄取分數線讓許多人望而卻步，裴行舟卻以全市第一的成績直接保送進了商大金融系。

    寧語遲為了和他在一起，好端端的藝術生轉了專業。

    那時候的二人還算是青梅竹馬，感情的窗戶紙沒有捅破，大一新生必須要住校，宿舍里沒有Cecilia的容身之處，于是寧語遲讓校方破例，在學校附近的高檔公寓住了下來。

    而矛盾與不合也正是在大學時期初見端倪，寧語遲實在是太高高在上，忘記又是因為什麼雞皮蒜毛的小事鬧脾氣，裴行舟黑著臉叫寧語遲別鬧，寧語遲卻一發不可收拾。

    “裴行舟，你真的以為我沒有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裴行舟的臉更黑，骨節分明的手撫上了寧語遲的發絲，語調卻還是那樣無奈：“嬌嬌，這里是學校，那本書本來就是人家先拿到的，你不能這樣任性。”

    寧語遲見自己發脾氣到這個地步裴行舟依舊還是不肯低頭，心中涌上陣陣怒意，臉色逐漸變得冰冷：“那你去找不任性的吧。”

    話落，寧語遲后撤了一步，轉身走之前還不忘看向裴行舟：“我招招手，就會有人將所有東西雙手奉上，你憑什麼剝奪我任性的資格？”

    這次的爭吵在二人心中埋下了以后分道揚鑣的種子，生根發芽。

    那時候的大小姐沒有意識到自己語出傷人，也沒有意識到面前的少年并不是自己招招手就能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