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遲也不急，只這樣對峙著，她這些年面對裴行舟的冷暴力不在少數，所以這陣冗長的沉默對于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不知道過去多久，寧語遲像是累了，主動朝著裴行舟的方向走去，在沙發上落座后看向裴行舟的眼神十分漫不經心：“要說什麼就說吧。”

    裴行舟被她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刺傷，他從來沒有見過寧語遲這樣的眼神，仿佛二人不曾認識，也不曾相愛，只不過是陌生人。

    那眼神不冰冷，卻也沒有絲毫情感，似乎連冷沉這樣類似的情緒都是種奢求。

    他張了張唇瓣，對著寧語遲緩緩開口：“昨天要我給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惜委身于我。”

    “今天又用李總早年偷轉公款的理由威脅，拿到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說到這里，裴行舟垂眸笑了一聲，自嘲道：“嬌嬌，你的動作比我想的要急的多，但是你為什麼就不想想，只要你和我開口說一句，那一切都是你的。”

    “已經是這樣了，你還覺得我會心疼嗎？”

    寧語遲病不意外裴行舟知道這一切，相反，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寧語遲反而才會覺得蹊蹺。

    她抬眸，視線掃過了裴行舟臉上的悲傷神色，忽然笑了一聲。

    “可是你現在，心不就是在疼嗎？”

第二十九章

    話音落地，裴行舟聽見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碎了。

    在看見寧語遲大大方方脫去衣物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裴行舟都沒有一刻的心慌。

    他自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懂寧語遲，但是他一定懂，他知道寧語遲回來就是想要報復他，也知道寧語遲想要的是公司，所以裴行舟十分配合，說要股份就給，哪怕是寧語遲直接要求負責公司的市場部，他也二話不說的答應。

    可是是他忘記了，如果他真的如他自己所想那樣懂寧語遲，二人之間的關系又怎麼會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換句話來說，就算裴行舟真的有這樣了解寧語遲，那二人的關系能惡化成這樣，只能說明那就是天生的不對付與不對盤，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

    裴行舟接受不了這樣的不適合，卻也接受不了自己并不了解寧語遲，可是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呢？老天能在這種時候給出兩種選擇都是已經格外開恩，又怎麼能什麼都不接受？

    于是他當然要被無盡的痛苦包圍，而這一切，唯一能夠拯救他的人現在就坐在他的對面，笑著欣賞他的痛苦。

    “寧語遲，之前的事，很多都是因為我們彼此的不了解。”

    “你不能，至少不可以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裴行舟的聲音有些哽咽，看著寧語遲的雙眸通紅。

    寧語遲沉默片刻，臉上的笑意忽然褪去：“裴行舟，我實在不知道你想要解釋什麼。”

    “又或者你能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麼？”

    裴行舟聞言，幾乎是立即出聲：“我想要你！”

    寧語遲對這個答案并沒感到任何意外。

    如果說清醒過來之后最大的改變，那應該就是現在的自己足夠的處變不驚，哪怕是現在裴行舟說什麼，她的反應都不會太大。

    所以寧語遲只是隨意的笑了笑，語調平淡：“我現在不是在你身邊嗎？”

    “還是說你想要我愛你，要我像以前一樣喜歡你，裴行舟，現在想要和我好好在一起，會不會實在太晚了點。”

    說到這里，寧語遲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意：“這是我從你身上學到的道理，你想聽聽嗎？”

    “一直縱容對方傷害自己的人，才是那個犯錯的人。被狗咬了一次后不知道跑的人，活該被咬第二次。”

    寧語遲抬眸看向了裴行舟怔愣的神情：“我的確已經犯了一次錯，也活該了一次，可是我不想再有第三次第四次，這樣并不好看。”

    “裴行舟，我們早就應該結束了，不過是靠著我死撐了過來，現在你沒資格和我提條件，也沒有資格說出有關你的解釋。”

    話落，寧語遲倏然起身上樓。

    這次裴行舟沒有再開口喊住他，他意識到了事情好像在往一些無法控制的地方發展。

    ……

    一周后，傍晚。

    寧語遲坐在床上，身上的睡衣十分單薄。

    她看著窗外的飄雪，心中感慨著，真快啊。

    好像什麼東西都是在一瞬間忽然就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像自己和裴行舟，一切都從二人結婚那晚后，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周二人的生活好像恢復了原狀，卻又好像沒有，都對那天晚上的談話閉口不談，而寧語遲也一直閉門不出。

    不知道過去多久，寧語遲站起了身，剛下樓就撞上了正好進門的裴行舟。

    明明共處同一屋檐之下，可是二人一周都沒有碰面。

    裴行舟看上去明顯更加憔悴。

    二人目光相撞的那一瞬，裴行舟像是脫水許久的魚，終于再次得到水的眷顧。

    他張了張唇瓣，嘶啞的喉嚨剛發出個單音節，就聽見寧語遲的聲音響起。

    “下雪了，我們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