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寧語遲居然笑了笑。

    太荒唐了，裴行舟報復自己？他為什麼要報復，為什麼？自己到底哪里對不起他，要讓他用這樣殘忍手段報復自己。

    要毀了她的一切之后再告訴她，你現在只剩下我了。

    要叫她在這個毫不留念的世界上活著。

    裴行舟看著寧語遲莫名其妙的笑容，心中仿佛被人用刀割開了一個口子。

    他張了張唇瓣，啞著喉嚨繼續開口：“后來你哥的事，也在我的預料之外。”

    “包括之前，我和其他女人的那些緋聞，都只是我想拿來氣你，我想知道你是否在意我，我想看見你為了我有情緒，可是你一直沒有。”

    “你永遠是那樣的冷靜理智，仿佛我們的婚姻就像是一場沒有感情的聯姻，寧語遲，我承認我的確不應該這樣，可是為什麼，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能在用最冷靜的樣子看著我？”

    裴行舟的聲音愈發的沙啞，他也快要分不清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對誰錯，如果說兩個人都痛苦，兩個人都有錯，那為什麼不可以一筆勾銷？

    他看著寧語遲蒼白的面色，心中的澀意綿延不絕。

    這種無力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無論自己做什麼說什麼都沒有用。

    這樣的感覺將裴行舟打進了最深處的絕望，他看著依舊一言不發的寧語遲，聲音嘶啞的不像話：“我都和你解釋清楚了，寧語遲。”

    “那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就讓你兩次用自殺來逃脫我，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裴行舟的聲音放大，因為整夜未眠，雙眸布滿了紅色血絲，與往常那個冷靜淡漠的裴行舟判若兩人。

    可是回答他的依舊只有一陣寂靜，寧語遲就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只是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寧語遲終于轉過頭，看著裴行舟，聲音很輕。

    “裴行舟，求你了，放我走吧。”

第三十三章

    明明是很輕的一句話，落在裴行舟的耳中卻是如雷貫耳。

    為什麼？

    為什麼他曾經這樣想要看見的寧語遲服軟的一個畫面，會是寧語遲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紅著眼說，我求你了，裴行舟，你放我走吧。

    裴行舟想到過很多種畫面，或許是寧語遲哪天看見自己和別的女人的緋聞，氣急敗壞的吃醋，他甚至連應對方式都想好了，他會先逗逗寧語遲，再把她抱進懷里哄。

    等確定寧語遲在乎他，他一定要告訴寧語遲自己喜歡她，很喜歡。

    裴行舟不明白，他想的，他做的，都只是這些而已，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看著眼前的寧語遲，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腦海之中閃過了上次寧語遲好像也是這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說只要你把我留在身邊，我就會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自殺，直到成功為止。

    那個時候的寧語遲還保持著她的驕傲與自尊，即使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但是依舊能夠笑著說出口。

    可是現在不一樣，寧語遲了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說不上到底是她的臉色白還是病床上的床單白，唯一泛紅的只有她的雙眼。

    她輕聲的祈求著，讓裴行舟放過她。

    這陣冗長的寂靜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就像是時間仿佛在二人之間停止了一般。

    不知道過去多久，寧語遲看著裴行舟深邃的雙眸，輕聲呢喃：“求你了，裴行舟，放我走吧。”

    “是你贏了，現在的我再也不是那個大小姐了。”

    裴行舟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聽上去像是凌遲的話語。

    他從來都沒有想要摘下過寧語遲頭頂的皇冠，他想要的不過是高貴的公主能夠低頭看他一眼。

    甚至裴行舟還一直以為，自己的身份就是為了保護公主的存在。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直到皇冠被公主親手摔在地上，碎成兩瓣，裴行舟依舊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他強壓下喉間哽咽，聲音嘶啞顫抖：“你不能，你不能這樣，寧語遲，你明白嗎？”

    裴行舟沒頭沒腦的話語叫寧語遲心如刀割。

    她張了張唇瓣，可是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裴行舟卻在這時候再次開口：“嬌嬌，我剛剛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不是我，我真的沒有做你以為的那些事，你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

    眼看著寧語遲不說話，裴行舟再次解釋：“當初是市場上有很多的同類型項目和公司大跳水，我不知道，我以為我們合并了之后是對兩家都好的，我不知道爸媽會因為這件事出意外，嬌嬌，我不是要……”

    “裴行舟。”

    寧語遲眼眶含著淚，聲音哽咽的打斷了裴行舟的語無倫次。

    裴行舟本來就越來越小的聲音在一瞬消失，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寧語遲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的創口隱隱發麻，刺痛著她身上最細小的神經，如同針扎。

    可是這陣綿密痛感才過去不久，胸口上涌的疼痛又叫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