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習慣了,在這三年的婚姻里,周鶴凜大多時候都在沉默。
陸言歡小心翼翼從背后輕輕摟住周鶴凜,將頭埋在他的背脊處,試圖用這種辦法驅散心底的寒意。
可在下一秒,她被用力的推開。
黑暗的環境里,陸言歡清楚感覺到周鶴凜傷人的目光,像釘子一般扎過來。
“陸言歡,我很累,你能不能別煩我?”
陸言歡心像被活生生剜了一塊,她緊緊攥著冰涼的被褥,艱難擠出一聲:“好。”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
陸言歡眼角漸漸泛紅。
周鶴凜抗拒她的靠近,甚至是排斥,這段婚姻里,自己現在還能留住什麼?
在作繭自縛的世界里,陸言歡徹底沒了方向。
翌日,陸言歡再次睜眼時,身旁的位置已經變得冰冷。
夢想和婚姻的抉擇,她也終于有了決定。
到了舞團后,陸言歡將申請表遞向陳麗:“老師,我……放棄比賽資格。”
陳麗一驚:“你確定嗎?這場國際比賽可是你唯一的機會。”
雖然心里極其不舍,但陸言歡還是咬緊唇點了點頭。
見狀,陳麗只能接過那份申請表,收了起來。
白色的申請表被放進原木色的抽屜里,陸言歡看著,垂在身側的手不斷收緊。
等陳麗再抬頭,看到她也沉默了瞬:“還有什麼事嗎?”
陸言歡抿了抿唇,艱澀道出了那句話:“我想退團。”
……
不知道是怎麼走出的老師辦公室,陸言歡背靠墻站著,無力和疲憊感撕扯著她僅有的力氣。
就在收拾好心情,準備離開時,拐角突然走出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看到來人,陸言歡有些詫異:“衍生,你怎麼來了?”
溫衍生拎起蛋糕,用指節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我生日?”
不等陸言歡反應,溫衍生已經拉著她去了休息室祝生。
蛋糕橫在中間,溫衍生點燃了蠟燭。
“許愿吧。”
陸言歡看著跳躍的火苗,心里久違的涌入一股暖流。
就在她閉眼準備許愿時,休息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
周鶴凜看著站在一起的兩人,目光徐徐落在那還在燃著的蠟燭上,臉色冷沉。
見到他,陸言歡有一瞬間的發愣。
但很快她目光落在周鶴凜手上的蛋糕盒上,有一瞬間的驚喜:“你記得我生日?!”
話落,陸言歡便走向周鶴凜,伸手要去接蛋糕。
然而下一秒,周鶴凜卻將手里蛋糕提起,然后在陸言歡的殷切目光中,松了手——
“啪!”
蛋糕直直砸落,摔爛在地!
第七章
休息室里一片寂靜。
陸言歡望著地上摔成團的蛋糕,心臟一陣陣緊縮的疼。
摔爛在地的何止是蛋糕,更是她那顆千狂百孔的心。
她緩緩彎下腰,顫抖著手一點點將蛋糕收進破爛的盒子,就像連同將破碎在地的心,一起撿起。
緩了幾秒,蛋糕卻沒辦法恢復原樣。
陸言歡眼圈微紅的抬起頭:“為什麼?”
為什麼給了她希望,又要親手摧毀。
周鶴凜怔了下,眼底閃過一抹異樣,但轉瞬消失。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陸言歡,抿起薄唇:“你心知肚明。”
扔下這句話,他深深跟溫衍生對視了一眼,轉身離開。
陸言歡望著他冷漠的背影,卻再沒力氣追上去。
氣氛在這一刻沉寂下來。
溫衍生站在一旁,竟不敢上前。
直到陸言歡自己回過神,極其苦澀的朝溫衍生笑了笑:“對不起啊,每次都讓你看到這麼落魄的我。”
溫衍生看著她泛紅的眼角,只覺心疼。
不用問,他都能猜到這三年,陸言歡過的是什麼樣的婚姻。
但他能做的只有安慰:“你不需要說抱歉,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陸言歡沉默著沒有回答,只緊緊抱著蛋糕。
蛋糕上的粉色奶油,弄臟了裙子,她也渾然不覺。
溫衍生看在眼里,繼續開口:“陸言歡,你的愛不應該成為周鶴凜肆意傷害你的借口,你明白嗎?”
溫衍生說的道理,她怎麼會不懂?
可覆水難收,她對周鶴凜的感情,早就收不回來了。
陸言歡無力的閉了閉眼,口中發苦。
過了許久,她忍下滿腔的酸楚:“謝謝你今天幫我慶生,我真的很開心。”
說完,她又像想到什麼,又說了一句:“今天的事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我不想我爸媽擔心。”
溫衍生垂在兩側的手握緊,終是點了頭。
陸言歡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別墅。
她將屋內的窗簾拉上,將周鶴凜棄掉的那份蛋糕放在茶幾上,獨自點燃了蠟燭。
看著一跳一跳的蠟燭火苗,陸言歡自己唱起了生日歌。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眼里的淚光倒映出蠟燭的火光,每唱一句,就有一滴淚從眼眶滑落。
直到歌聲停止,蠟燭也燃盡了最后的火焰,陸言歡的臉上也被布滿了淚痕。
黑暗里,陸言歡拿起勺子,將一大口蛋糕送入嘴里。
聞著香甜的奶油,融化在嘴里,卻是發澀的苦。
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再也繃不住,傾瀉而出。
這時,玄關大門被推開,周鶴凜走了進來。
開燈的一剎,他看到坐在茶幾旁的陸言歡先是一愣,而后臉上浮起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