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衍生沒過多解釋,單切直入:“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周鶴凜指節夾著燃起的猩紅,煙霧繚繞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是真的,我的確有病。”
第三十五章
周鶴凜的聲音很疲憊,像壓抑了很多年,“每次發病,我就會控制不住想要把陸言歡留在身邊。”
“我就像個旁觀者一樣,明知是錯,卻還是犯了。”
溫衍生默默聽著,末了,問了聲:“那陸言歡懷的那個孩子……”
他欲言又止。
他知道這個病有多消耗人的意志,也知道這個病再加重下去的惡果。
他更清楚,自己不會再讓將自己喜歡的女人拱手相讓。
周鶴凜吸了口煙,點了個頭:“我和她不適合有孩子,這個病不僅折磨自己更折磨身邊親近的人,我爸就是因為不堪折磨,最后選擇了服藥自盡。”
曾經他也期待過能和陸言歡有個孩子。
他本來甚至想抱著賭一賭的心態。
可當得知這個病百分百會遺傳給下一代的時候,他猶豫了。
兩人彼此沉默了很久。
冷風吹起他們額角的短發,兩個俊美的男人各懷心思。
就在這時,溫衍生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起一看,是護士站的座機電話:“喂,怎麼了?”
“溫醫生,七十二號房的病人醒了,您要不要來看看?”
聞聲,溫衍生眼底閃劃開一抹亮色,他側目看向周鶴凜,聲音沉沉。
“陸言歡醒了。”
周鶴凜捻滅了手里的煙蒂,轉身跟著溫衍生一起趕去了陸言歡的病房。
病房里,沾滿了人。
陸言歡額間包扎著繃帶,精致的臉蛋還透著蒼白,但好在精神看起來還可以。
周鶴凜壓制著心頭的狂喜,深邃的瞳中溢滿遲來的柔情。
他嘶啞著嗓子,很輕很輕的叫了她一聲:“言歡。”
陸言歡怔怔看著眼前的穿著病號服的男人,一片茫然:“你,是誰?”
此話一出,周鶴凜跟溫衍生眼里的神情都出現了變化。
周鶴凜喉間艱澀,他望著她,聲音低顫:“你不認識我?”
這個話一問出口,他的心就狠狠揪了一下。
陸言歡求助似的看向溫衍生,眼里的陌生,做不得假。
“衍生,他是誰?”
溫衍生也是一怔,他掃了眼周鶴凜,剛要回答。
病房門外,陸云深又帶著宋斐然走了進來,一進門,他看到周鶴凜上去就是一拳。
“姓周的,你到底想把我妹妹害成什麼樣才滿意?”
當他在國外,得知自己妹妹被周鶴凜強行帶走,在路上還出了車禍時,整個人都氣的不行。
周鶴凜臉上原本就被磕傷的地方,現在挨了這拳,傷口直接破了,流了血。
“哥!”陸言歡被這哥哥這一舉動嚇了一跳。
就在陸云深還想打時,宋斐然急忙拉住了他:“云深,這是在醫院,先看陸言歡吧。”
陸云深這才收了手,轉身去看妹妹:“言歡,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讓醫生好好檢查檢查。”
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生怕落下什麼后遺癥。
陸言歡對陸云深笑著搖頭:“哥,我真沒事了,你別擔心。”
她一邊回應著哥哥,目光卻向周鶴凜看了過去。
四目交接的一瞬,她看到他口型動了動。
“對不起。”
他深邃的眼眸,卻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好似一種無聲的告別。
第三十六章
陸言歡心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疼的猝不及防。
她別開視線,手緊緊捂著作痛的胸口,輕輕呼了口氣,以緩解這莫名其妙的情緒。
周鶴凜視線緊鎖她的臉蛋,想將她一筆一劃都刻在心中,永遠收藏。
作為一個男人,他是貪心的。
他想將陸言歡留在身邊,從結婚那一刻,他就把她視為自己的私有。
上天是公平的。
或許是為了懲罰他得到卻不珍惜,才讓陸言歡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他。
望著被人群包圍,關心的陸言歡,周鶴凜知道,他該離開了。
……
看到病房門關上的一剎,溫衍生也不動聲色的跟了出去。
“你就這麼走了真的甘心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讓走在前面的周鶴凜頓住了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目色平淡的對上溫衍生的視線:“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走了?”
溫衍生蹙起了眉,上下打量著他:“不管怎樣,她已經忘記你了,我希望你到此為止,不要再毀了她的新生。”
如今的陸言歡,不記得喜歡過周鶴凜,也不記得那三年不堪的婚姻。
就連周鶴凜這個人,她也從記憶里抹去了。
周鶴凜艱澀掀唇:“我知道,我不會打擾再她的生活。”
心里密密麻麻的痛,如同針扎,痛襲他渾身的每個角落。
他從不是熱切的性子,從前也很難被撼動情緒。
因為沒人教他,如何愛人,珍惜人。
直到陸言歡提出離婚,他死寂的情緒才終于有了變化。
但那又如何呢?
晚了就是晚了,他愿賭服輸。
兩個男人站在不同的立場,對峙了很久。
最后,周鶴凜疲倦的收回目光:“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沒有多余的囑咐,也沒有其它話。
他相信,溫衍生一定會待陸言歡如珍如寶。
醫院長長的走廊里,周鶴凜穿著單薄的病號服,落寞的走向自己的窮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