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便轉身走遠。

周敘深站在原地，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很久，才邁開步子跟上。

七年的感情，結束卻只要二十分鐘。

走出民政局時，周敘深拿著還燙手的離婚證，目光落在身前的姜嘉彌身上。

她什麼都沒要，就連之前的那套房子也記在了他的名下，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男人心里生出一股煩躁，伸手抓住她手腕。

“你沒什麼話想跟我說？”

姜嘉彌想了很久，抽回手將那枚找了整晚的婚戒放在他掌心。

“還你，我們……兩清了。”

戒指冰涼，周敘深心頭像被蜜蜂蟄了下般，又癢又疼：“你的東西什麼時候搬走？”

“丟了吧。”

姜嘉彌留下這句話，挺直了背離開，留周敘深一個人在風中停駐。

……

和周敘深分開后，她回了華翼，跟主任提了離職。

上司還想勸，但姜嘉彌已經做下了決定：“謝謝您這些年的照料，我已經考慮好了。”

她其實也舍不得華翼，可離開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主任嘆了口氣：“最近周敘深那小子也請假了，現在到處都調不到機長，這樣，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再飛一趟華翼1152行不行？”2

這話一出，姜嘉彌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她想，這一次飛行就當是和華翼1152的告別。

飛行任務安排在一天后，依舊是帝都飛東京。

去航一切順利。

可回程時，一陣強大的湍流裹住了華翼1152，飛機立即顛簸起來。

機艙內人心惶惶，尖叫聲不絕于耳。

駕駛艙內，姜嘉彌死死拉住操縱桿，用力穩住即將失控的飛機，迫降在臨近機場。

飛機一落地，乘務組立即安排所有乘客撤離。

目測所有人都上了逃生氣墊后，姜嘉彌命令機組所有同事撤離。

就在此時，她聞到了一股強烈的燃油味，頓感不安。

下一秒，輕微的爆炸聲傳來。

副機長也聽見了，他立即拉住要去巡查的姜嘉彌：“機長，再不走飛機就要炸了！”

姜嘉彌看向窗外，乘客才剛剛下機，倘若飛機在這兒爆炸，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幾乎是一瞬間，姜嘉彌就做下了決定。

她掙脫開副機長的手：“你下機！”

隨后跑進駕駛艙按下對講機：“所有乘務人員，快速安排乘客撤離臨時機場，離開跑道！”

聞言，副機長瞬間明白了姜嘉彌要做什麼：“你瘋了嗎？飛機隨時可能爆炸，現在開走你會死的，甚至可能……”

尸骨無存！

姜嘉彌知道他未說完的話，但她主意已定：“少廢話，下機！”

副機長沒動：“我和你一起，我也是機長，這是我該承擔的責任！”

“給我滾下去！你有妻兒，有父母，他們都在等你……”

提到親人，副機長緘默了瞬。

姜嘉彌則是趁此一把將他推下了逃生氣墊。

“姜嘉彌！”

副機長高聲喊著，卻只看見機艙門口小小的人影擺了擺手，示意再見……

姜嘉彌回到駕駛艙，拉動操縱桿，控制著飛機一點點升起，遠離。

窗外，白云渺渺。

耳邊爆炸聲大大小小傳來。

短短二十多年的一生在腦海一一走過，除了外婆，她不欠任何人。

現在，她要去陪外婆了……

姜嘉彌緩緩閉上了眼。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嘭——！”

……

另一邊，帝都，陰雨綿綿。

周敘深站在窗前，看著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指間的煙火明明滅滅。

他身后，整齊擺放著一箱箱屬于姜嘉彌的東西，最上面，是他們的婚紗照。

周敘深遠遠看著，曾以為早就遺忘的畫面翻覆涌來，連帶著那些以為偃旗息鼓的愛情也如復燃的火，燒的心里滾燙。

他默站了很久，又將那些東西一件件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空蕩的房間逐漸被填滿，婚紗照被重新掛回墻上，周敘深心里那些不舒服才漸漸被熨平。

他拿出手機，打算給姜嘉彌打個電話。

鈴聲卻先一步響起，接通，就聽見主任的聲音：“小周啊，你現在來一趟機場吧。”

周敘深皺了皺眉，想要拒絕。

可轉念又想，這個時間姜嘉彌應該也在，便同意了。

華翼機場。

周敘深剛走進大門，就察覺到沉重的氣氛。

他快步來到了主任辦公室。

往常門可羅雀的地方，如今卻圍了許多人，個個神色悲戚。

瞧見周敘深過來，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他心里無端升起些不安，屏息走進辦公室，就對上主任微紅的眼。

“主任，您找我？”

主任點了點頭，捧起桌上的盒子，交到周敘深手里：“這是……華翼1152的黑匣子。”

周敘深聞言一怔。

華翼1152的黑匣子……為什麼要給他？

一種慌亂感襲來，他下意識去尋找姜嘉彌的身影，卻落了個空。

周敘深拼命壓下心底那個荒誕的猜想，聲音低啞：“您這是什麼意思？姜嘉彌呢？”

一片死寂里，只有主任哀痛的聲音回蕩不絕：“華翼1152全機351人，350人成功獲救，機長姜嘉彌……以身殉職！”

第11章

殉職兩個字太過沉重，不少人都紅了眼眶。

周敘深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問：“她不是請假了嗎！”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想要挽留她……”主任自責的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

男人頓時捏緊了拳頭，心里沒來由的惱火，他壓低了聲音質問：“華翼是沒機長了嗎？非要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