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敘深也不強求，他倒好熱水放在床頭。

又給姜嘉彌蓋好被子：“外婆肯定希望你好好活著。”

退出了病房。

直到關門聲響起。

她開痛苦的睜開眼，淚水瞬間滑落到枕頭上。

命運真是愛作弄人，一次次的給予希望，又一次次狠心奪走她的全部。

姜嘉彌攥緊了被子。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她不該遇見周敘深。

她們不該相愛，也不該在不愛了之后還苦苦糾纏互相傷害。

前世是她求而不得，這世換成了周敘深。

兩人的位置調轉，結果卻一模一樣。

……

絕望像浪潮一樣淹沒姜嘉彌。

如果注定要死，那麼重來一次的意義到底在哪里？

姜嘉彌突然沒了活下去的期望。

她萬念俱灰的起床走到窗邊，外面陽光明媚。

冷意都被厚重的玻璃隔絕在外。

姜嘉彌猛地推開窗戶，刺骨的風吹進來。

寒氣宛如鋒利的刀子，生生刮走身上的熱氣，狠狠將她的心凍碎。

她捏緊窗沿，抬腿爬上窗臺。

九樓不算高，但下面是堅硬的水泥地。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下一秒，一雙有力的大手環上她的腰間。

“我們一起，我去向她道歉。”

周敘深暗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男人只是抱住她，沒有一絲阻止的力道，仿佛真的要跟她一起去死。

姜嘉彌掰了掰他的手，無果。

“你有什麼資格去見外婆？她兩次因為你父母而死，這樣的痛哭她承擔了兩次！”

話里的冷意穿透血肉，直直扎進心臟。

周敘深垂下眼眸，忍住喉間的酸澀：“我……對不起。”

“你確實對不起，但是更該道歉的是你的爸媽。

”姜嘉彌的語氣里藏著恨意。

她理解周父周母愛子心切，也知道兩人的家庭確實存在差距。

可她已經答應了離婚，是周敘深執意不肯。

為什麼明知她外婆臥病在床還來逼問。

到底是周父周母故意威脅，還是命運使然，亦或者兩者都有。

姜嘉彌想不明白，她累了。

“父債子還。”周敘深紅著眼，咬牙說出這幾個字。

她沒有回答，只是徹底坐到了窗臺上。

雙腿掛在外面，纖細的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走。

男人的心一直緊繃著，絲毫不敢放松。

房間里沉默下來。

周敘深握住姜嘉彌的手，試圖將自己手心的溫度傳遞過去。

“你忘了華翼1152嗎？如果沒有你，那場空難將會導致133人失去家人。”

“她們也有愛人，孩子，父母，外婆在等她們回家。”

“姜嘉彌，她們不能沒有你。”

第42章

當命運迫使一個人不得不挺身而出時。

她就會受到使命的召喚成為英雄。

姜嘉彌從沒想過做英雄，她只想和外婆平淡的生活在一起。

可周敘深說的對，她是華翼1152的機長。

所有的乘客都是她的責任。

姜嘉彌握緊了拳頭，她深深嘆了口氣，在心里默念：“外婆，再等等彌彌，彌彌很快就來陪你。”

說完，她調整好情緒，臉色平靜的下了窗戶。

周敘深伸手去扶。

姜嘉彌漠然置之。

她換下病服，穿上那天帶回來的機長服。

淡然的去窗口繳納了費用后，將外婆帶出停尸房，放到了殯儀館。

她特地給外婆換上了旗袍，挽了個好看的發髻，還慢慢的補了個妝。

周敘深一直跟著她，就連處理身上的咬傷都是在車上完成。

他每天看著姜嘉彌忙碌，每次想插手幫忙都被她冰冷的眼神逼退。

姜嘉彌守了三天的靈。

這三天里，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動外，她都沒離開過墊子。

周敘深陪她跪著。

遠遠的跪在后面。

兩人一同虔誠的求外婆有個美好的來世。

姜嘉彌累了就和外婆說話，完全忽視周敘深。

來祭拜的人少之又少。

正好姜嘉彌也疲于應對。

三天后，她咬著牙將外婆送去了火葬場。

最后拿出來的，只有小小的一捧灰。

姜嘉彌取出一些裝入小瓶子戴在身上，剩下的葬入土里。

全程都沒再掉過眼淚。

她就像一個沒有心的機械人，麻木的做著這些事情。

下葬立碑后。

姜嘉彌才給了周敘深一個眼神：“現在時間還早，去民政局把證辦了。”

男人脖子上的咬痕已經有了結痂的跡象，可他卻感覺這傷口又撕裂開了，痛的快要無法呼吸。

姜嘉彌無視他，自顧自走在前面。

結婚證她之前就準備好了。

周敘深看著她的背影，第一次遲疑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他想只要姜嘉彌回頭看他，他就再爭取一次，就這最后一次。

可姜嘉彌漸行漸遠，全程沒有回頭。

周敘深的心沉入深淵，他按住發痛的心口，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前行，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了最近的民政局。

姜嘉彌直接用這里的模板手寫了份離婚協議。

協議里她什麼都沒要，所有的一切都給了周敘深。

“房子……以前你說它是你的家。”

男人哽咽著，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曾經是過。”姜嘉彌表情平靜，語氣淡漠無情。

“我……折一半的市價給你。”

“不用，就當是之前的住院費，給外婆請的護工費，還有給你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