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歡深深呼吸了口氣，從臺階上緩緩起身：“今天謝謝你幫我，改天我請你吃飯。”

    段璟川微垂下眼：“這個答謝不能換成跳舞嗎？”

    “嗯？”沈意歡愣了一下，他的話讓她有些意外。

    但很快，她的臉上又笑了一下：“好，演出當天，我給你留票。”

    兩人約定完，沈意歡就被他送了回去。

    一回到酒店房間，在床上敷面膜的蘇芷就陰陽怪氣的嘟囔一聲。

    “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沈意歡，你先前耽誤了這麼多練習時間，現在還跟男人約會到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存心想拖我們下水？”

    她話里話外都挑著沈意歡的錯處，眼里滿是鄙夷。

    沈意歡走到茶幾旁，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神色淡漠的睨了床上的女人一眼：“我做事有分寸，不用你操心。”

    她這人平時很好說話，但碰到這種說話夾針帶刺的，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你！”蘇芷剛想罵回去。

    沈意歡卻拿起行李箱的睡衣，提醒她一句：“敷面膜不宜張口說話，小心滿臉皺紋。”

第四十一章

    翌日，意大利，米蘭拉斯卡拉歌劇院。

    建造于十七世紀七十年代的古老禮堂里，座無虛席。

    沈意歡穿著演出服，在后臺等待上場。

    團長陳麗也在對她們進行最后的叮囑：“等會上臺，別緊張，像平時練習的那樣。”

    蘇芷站在最前排，自信滿滿的點下頭：“老師，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陳麗滿意的點點頭，她的視線在全員掃了一圈后，最后停在沈意歡身上。

    “沈意歡，你跟我過來一下。”

    沈意歡微微一怔，單獨跟陳麗走到換衣室。

    一關上門，陳麗臉上就難掩復雜：“沈意歡，我聽說你昨晚徹夜不歸？有這事嗎？”

    這突然潑來的臟水，讓沈意歡神色一頓。

    很快，她心里就猜到估計是昨晚蘇芷吃癟，有氣沒處撒，所以跑到團長面前把她出去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沈意歡勾了勾唇，實話實說：“老師，我沒有徹夜不歸，昨晚我只是有點緊張，所以出去散心，十點之前就回酒店了。”

    說完，她又很平淡的對陳麗多說了句：“酒店有監控，老師如果還是不相信我，可以去查監控。”

    話說到這，陳麗也不好說什麼。

    沈意歡跟蘇芷歷來不睦，是全團都知道的。

    昨天安排房間的時候，蘇芷私下找到她，說先跟沈意歡一間房，想多探討舞蹈上面的事。

    她沒多想，也就答應了。

    但如今看來，卻是像故意要抓沈意歡把柄。

    陳麗點了個頭，安撫了一聲：“好，我知道了，你等會好好演出，老師相信你可以做到最好。”

    話說開后，沈意歡又和陳麗一前一后走出了換衣室。

    而就在這時，舞團成員發來蘇芷的一聲驚叫。

    “啊！好痛！”

    兩人被聲音吸引過去，陳麗身為負責人，當即就上前了。

    其他成員紛紛散開，只見人群中央，蘇芷坐躺再地上，一只腿朝上抬著。

    而在她芭蕾舞鞋的背面，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陳麗面色一慌：“怎麼回事？！”

    主舞在上場前出事，這樣的消息，無異于突遭橫禍。

    蘇芷哭哭啼啼的抽噎著：“老師……我剛剛就是覺得舞鞋不合腳，所以才跑去換大一碼的舞鞋，但我一換上，腳心就像被釘子刺穿了一樣，好疼。”

    陳麗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她招手叫了兩個人把蘇芷扶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又親自走過去，幫她脫鞋。

    盡管陳麗動作已經很輕，但蘇芷還是疼的哇哇叫，還哭花了眼妝。

    沈意歡站在最外圍看著，就見鞋取下來后，蘇芷右腳的腳掌已經刺進了好幾顆圖釘。

    傷的并不算重，但卻可以讓蘇芷沒辦法參加這場，排練為期一年的演出。

    其他成員們偷偷小聲的議論紛紛。

    而唯有站在最角落的一個女生，面無表情，仔細看時，她臉上還有一絲暢快。

    同樣，沈意歡也注意到了她。

    而就在這時，劇院負責人敲響了門：“大合唱演奏結束，《月暮》準備上場。”

第四十二章

    眾人呼吸一窒，主舞受傷，她們怎麼上臺？

    陳麗看向蘇芷，沉聲問：“你還能不能跳？”

    蘇芷含著眼淚直搖頭。

    陳麗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目光直直朝沈意歡看來。

    “沈意歡，主舞的位置你上。”

    ……

    豎琴清凌凌的琶音和著悠揚的笛聲漂浮在空氣中，大中小提琴和單雙簧管在執棒指揮的點撥下徐徐亮聲。

    臺下的觀眾聚精會神。

    段璟川穿著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裝坐在靠前臺的左側。

    而溫衍生穿著白色西裝，面容清朗的坐在靠前臺的右側。

    一左一右，一黑一白。

    隔著池座里的其他人，兩人視線交錯一瞬，又錯開，好似沒有看見彼此。

    全場燈光熄滅，只有頭頂金色枝形吊燈漸漸亮起。

    舞臺上，四面露出富麗的壁畫，高地舞臺流光溢彩。

    沈意歡望著夢幻已久的舞臺，屏住呼吸，妝容精致的臉上擺出最佳儀態的笑容，她腳尖點地，往舞臺最中心款款而去。

    舞臺上的她，頭戴藍寶石皇冠，身穿淺藍色漸變及膝紗裙，揚起柔軟如緞的天鵝臂，腳尖點地，足背繃成流暢飽滿的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