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死前的一通電話,他都不愿意接。
“小蘇,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爸還欠著我上千萬的賭債。”
丁老板語氣沉了些:“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要是抓不住……可別怪我不留情啊。而且,讓你伺候陳先生,這難道虧待你嗎?這樣的身價、外貌,你打著燈籠都難求的金主啊。”
兩人拉扯之間,宋智走了出來:“姓丁的,你這如意算盤打得還真是順暢啊。為了城南那個項目,用這麼個女人來討好陳潯,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宋先生,您看,這也是我的一片好意。”丁老板小聲解釋:“人死不能復生,聊作寄托,哪怕是當個擺看的花瓶,也算是能派上點兒用場不是?”
蘇羨音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嘀嘀咕咕,心里有些緊張。
宋智走到蘇羨音身邊,神色復雜的看了她一眼,忽然開口:“算了,你進去吧。”
蘇羨音愣住了,旁邊的丁老板則喜不自勝,催促她:“沒聽見宋先生的話嗎?趕快去啊!”
“我警告你,你就在旁邊呆著,等他醒來。”宋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別做什麼多余的小動作,更別動歪心思,不然有你好看的。”
蘇羨音臉色都要青了。
她與陳潯的那段過往,宋智明明一清二楚。
現在,她頂著一張與前世極為相似的臉,宋智卻讓她去照顧陳潯……
這算什麼?給陳潯添點兒堵嗎?
蘇羨音無可奈何,只能往房間走。
總統套房的面積不小,陳潯在臥室里睡著了,她就在客廳里尋了個沙發坐下,只覺得心神俱疲。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想要的總是在不想要的時候來。
若是在她死前,遇到陳潯喝醉了,她恐怕早就上趕著照顧他,希望能獲得一點他的好感,哪怕是酒醒之后的一丁點好臉色。
可到了如今,她被趕鴨子上架般坐在客廳里,卻連進去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沒有。
正在這時,臥室里忽然傳來嘩啦一聲,似是什麼摔碎了。
蘇羨音連忙站起身,猶豫再三,她走到臥室門前,推開門縫看了一眼。
第十六章
房間里,陳潯顯然還沒有醒酒。
他大約覺得口渴,伸手去拿床頭的水杯,卻不小心將水杯落在了地上。
水杯摔成一地瓷片,水也嘩啦啦的撒了一地。
她冷眼看著,并不想進去。
直到陳潯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手撐著那碎玻璃片,劃出一道深邃的傷口,血流了滿手,沿著他雪白的襯衫,染紅了衣裳。
蘇羨音看不下去了,打開了臥室的壁燈,走了進去。
“你別動。”她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輕聲說。
陳潯就真的一動不動,坐在地上,視線緊盯著她。
蘇羨音見他沒有糾纏,松了一口氣,環顧四周,先將碎瓷片清理了,省得傷到更多地方,然后拿了一條洗浴室的方巾,蹲在他身前。
“手伸過來。”她說。
陳潯將手伸出來,她將他手心的血擦干凈,再簡單的用方巾包扎了一下。
包扎完,她扶了扶他的胳臂:“你起來,回床上睡。”
他似乎還暈頭轉向,喝醉的腦子昏昏沉沉,順著她的力道坐回了床上。
蘇羨音將他扶上床,正要離開,卻冷不防的被陳潯抓住了手腕,一把拖上了床。
“啊!”她尖叫一聲,嚇得夠嗆,雙手抵著他的胸膛:“你做什麼!”
陳潯卻像是沒有感受到她的推拒那般,將她摟在了懷里:“你是回來,找我報仇的是嗎?”
蘇羨音一怔,回頭看了一眼陳潯。
他仍閉著眼,顯然是醉糊涂了。
可往往醉后吐真言。
在他眼里,即便她已經死了,他們之間卻還是這樣敵對的關系。
再次看到這張臉,他只覺得她是來索命的惡鬼。
“我……我沒有想過要報復你。”她輕聲回答。
為了這個男人,她吃過苦、灑過淚、留過血,甚至連性命都賠了進去,都沒能換來他的愛慕。
她千百遍的祈求他,能不能愛她一點點,哪怕是說一句假話都好。
只要能留住她的一條命,哪怕她在遙遠的地方,遠遠的看著他,她也覺得滿足。
所有的付出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所以也不存在所謂的報復。
他只是沒有回應她的愛意。
不能愛上一個人,怎麼能算是他的錯呢?
“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夢里見到你了。”陳潯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帶著一點兒惆悵:“外婆說,是因為你恨我,所以不會入我的夢。”
蘇羨音的心頭,如同被狠狠捏了一把,并不為陳潯的懷念,而是因為外婆。
在她前世那充滿坎坷的生命里,只有外婆是珍愛她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離世之后,外婆要怎麼面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
想到這里,她心頭酸澀不已,只想插上翅膀,去郊區小院看看。
哪怕外婆已經不認識她了,可她也想看看,外婆過得好不好。
“你恨我嗎?”陳潯輕聲問。
他似乎真的將她當成了前來入夢的蘇羨音。
而這個問題,在陷入無邊黑暗中的那一段時間里,蘇羨音也反復的問自己。
她恨陳潯嗎?
其實是不恨的。
既不恨也不怨。
可重來一次,她也不想再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