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想過辭官嗎？”封湛眸中寫滿了認真，“朝中波詭云譎，你終究是個女子。”

秦煙愣住，旋即勾唇一笑：“辭官？而后聽從父母之命，隨便找個人嫁了相夫教子麼？與其如此，倒不如在這宦海中沉浮，不問生死。”

封湛緊抿著唇，凝視著秦煙久久不語。

“侯爺，就此別過。”

目送她一步步走上宮道，封湛瓊枝玉樹的身影依然不動如松。

謹修殿。

見秦煙歸來，周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上前來：“秦御侍，出事了！太史令傳信，先帝停在殯宮的遺體憑空消失了！陛下正在里頭發怒呢！”

秦煙心中一緊，快步走入內殿，只見齊豫頹廢的伏在御桌前，折子散落了一地。

“陛下。”

聽得秦煙的聲音，齊豫猛地抬頭，眼底終于有了光亮：“你終于回來了，先帝遺體被盜，太史令那群廢物為了脫罪，竟以鬼怪之說來糊弄朕！”

“朕都不信，偏有愚民信，非說朕德不配位，是以先帝不能安于陵寢，更有甚者，說是你與我有私，篡改了先帝遺詔！”

齊肅與齊澤留京待封的關頭出了這檔子事，還有不堪流言傳出，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新帝即位不久便被篡位的先例不在少數，先前的風平浪靜都是在為今日做準備，秦煙擔憂之事還是發生了。

秦煙眉頭松了緊，緊了松：“陛下，臣要隨大理寺去幽山殯宮走一趟。”

齊豫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絕：“不可！若你當真查到了什麼，他們不會讓你平安歸京的！”

“陛下！”秦煙語氣中滿是堅決，“陛下根基不穩，孰敵孰友一概不知，找回先帝遺體絕不可假手于他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未必信得過大理寺！”

“國體事大，陛下，臣必須要去殯宮，隨大理寺一同協查此案！”

半晌無言，齊豫終是吐出一句：“我派羽林軍隨你同去。”

“羽林軍乃陛下親衛，萬不能在此時調離，陛下安心把持朝政即可，其余事宜，便交由臣處理吧。”

翌日，天將明未明。

城門處停著一輛馬車，似乎在等什麼人。

書生打扮的瘦弱男子背著包袱朝馬車而去。

車夫與之耳語了幾句，替書生打起了車簾。

晨光鋪入車廂，闔眼小憩的封湛抬眸望去，眼底閃過一絲震動：“是你？”

第十八章

作書生打扮的秦煙咧嘴一笑：“侯爺，我是您此行的副手，封燕。”

昨夜齊豫給封湛傳去密令，讓他查探殯宮一案，還替他找了一個協理的副手。

竟是秦煙。

那麼傳此密令的，當也是秦煙。

封湛深深看了眼她：“為何選我同行？”

被他識破，秦煙也不遮掩：“干要命的活計，自然得找信得過的能人。”

“多謝秦御侍賞識。”封湛沒有被算計的不悅，反而語氣輕快含笑，“銘竹，走吧。”

馬車慢悠悠駛出城門。

封湛身上清淺的草木香拼命往鼻腔里鉆，以至于秦煙一闔眼，封湛的身影便在腦海回蕩，她坐直了身子，打起車簾呼吸著外頭的空氣。

“還有兩日車程，不休息會兒嗎？”封湛抬眸望向她。

秦煙深呼吸一口：“不必，看看沿途風景。”

封湛打開食盒，端出幾疊精致的點心碼在小幾子上：“想來你也是沒得及用早膳的，吃些墊墊肚子吧。”

看著精致漂亮的點心，秦煙的確感覺肚中空空，于是毫不客氣的捻起一塊嘗了嘗。

“口感別樣的清甜細膩，侯爺府上的廚子手藝了得。”秦煙由衷夸贊。

封湛來了興致：“你喜歡？比之御廚如何？”

秦煙中肯道：“各有千秋。”

“喝杯茶水潤潤。”封湛替她倒了杯溫熱的茶水，凌厲的眸中竟透出一絲溫柔，“若是喜歡，往后可常來，長住亦無不可。”

“咳咳……”秦煙一口茶水從喉頭嗆到鼻頭。

未料到封湛口中也會說出這般惹人遐想的話語，卻沒有半分令人厭惡的輕薄。

封湛眸色清淺，向著秦煙遞出一張帕子。

“多，咳咳，多謝。”秦煙狼狽的伸手接過，轉頭不再看他，只露出一對通紅的耳尖。

她在他面前，終于有了從前本真的模樣，封湛嘴角翹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倘若這樣的調侃能夠拉近秦煙對他的客套疏遠，何妨每日來上這麼一回。

未時左右，馬車駛入平安鎮。

錯過飯店，街上的酒樓都暫歇了。

秦煙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大喇喇在面攤坐下：“老板，來一碗陽春面，不，我吃兩碗！”

銘竹有些為難的看了眼封湛，料想他是不會吃這小面的：“侯爺，屬下再去尋間酒樓打點一下……”

“不必。”封湛心情大好，也跟著秦煙坐下，“老板，來兩碗陽春面，哦不，三碗。”

“侯爺，你也吃這個？”秦煙詫異的抬眸望他。

封湛眸光清亮：“行軍途中缺糧，野菜米湯也是喝過的。”

正說著，兩碗帶著豬油香的陽春面便端了上來。

秦煙食指大動，顧不得再與封湛搭話，兀自吃了起來。

銘竹詫異于秦煙豪放卻不顯邋遢的吃相，封湛也學著她風卷云殘的吃了起來。

吃過一碗，封湛望了眼怔愣的銘竹：“待會要趕路了，還不快吃？”

“是，是。”銘竹悶頭吃著面，心中總覺得侯爺像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