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也在心中默默許愿。

一拜天地，愿天地憐佑，許她一隅安身之所。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愿娘親在上，佑衍之哥哥此生安康喜樂。

“夫妻對拜——”

楚憐看著蕭衍之僵持許久才敷衍一拜，眼眶一紅，繼續默念。

夫妻對拜，愿衍之哥哥，得償所愿。

拜完堂，監禮太監就離開了。

蕭衍之沒有再看楚憐一眼，也隨之離開。

楚憐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心好像被鈍刀子在割，疼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衍之哥哥不喜歡她，不想娶她。

她可以嫁給他，就應該知足。

可是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痛？

楚憐坐在婚床上，直直看著桌上的紅燭。

良久，她輕輕對自己說：“楚憐，你現在又有家了。”

她以為自己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沒人告訴她，她現在的臉上沒有笑容，眼睛里死沉一片。

這一夜，喜燭燃盡，她的夫君都沒有回來。

天邊破曉，房間的門被人突然打開。

楚憐聞聲抬頭看向門口，蕭衍之捂著右臂走了進來，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一股血腥味。

“衍之哥哥？”

蕭衍之先是一愣，隨即警惕的看向她。

楚憐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給我搜！刺客受傷了，一定跑不遠！”

屋內兩人僵持，楚憐突然小聲的問：“衍之哥哥，他們找的是你嗎？”

蕭衍之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侍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楚憐突然站起來拔下頭上的簪子，閉著眼睛狠狠往自己手臂上一劃，瞬間鮮血直流。

蕭衍之一驚，便任由她把自己藏到了被子里。

侍衛破門而入，嗅了嗅空氣中的血腥味，又看了看楚憐手上的傷，狐疑的問道：“你可有見過可疑之人？”

楚憐緊張的抓緊了手下的被子，結結巴巴的回答：“沒……沒有。”

侍衛皺眉，四下搜查了一番才離開。

過了一會兒，蕭衍之從被子里出來，看到楚憐手上那道還在往外滲血的傷口，心底劃過一絲異樣。

“為什麼？”蕭衍之意味不明的看著她，“你是大楚的公主。”

楚憐捂住還在滲血的傷口，卻是朝他綻開一個笑來：“衍之哥哥，為了你我什麼都愿意做的。”

那笑容如往常一般燦爛，卻讓蕭衍之心中煩悶不已。

他面上看不出情緒，眼底閃過一抹譏諷：“那你愿意為我去死嗎？”

第六章 賜宴

楚憐震驚的抬頭，腦中瞬間一懵。

這十幾年，她無論被怎麼侮辱，都沒有想過要去死。

人只有活下去，才可能有那一線生機。她不愿意死，死了，她就再也見不到衍之哥哥。

見楚憐久久沒有回答，蕭衍之冷笑一聲：“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說罷，他起身就要離開。

楚憐心中一慌，忙扯住他的衣袖：“衍之哥哥，我愿意的，你相信我。”

“信你？”蕭衍之眼中嘲諷，“只要你拿到一樣東西，我就信你。”

“長明殿正中央書架上的盒子里有幅地圖……”

楚憐心中一震，最終沉默著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蕭衍之心頭卻更煩躁。

他并不覺得楚憐真能拿到那守衛森嚴的軍機布防圖，所以她這輕率的點頭，只會讓他越發輕視她。

他心中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時間一晃半月，到了蕭衍之的生辰。

蕭衍之如往日一般坐在書桌后，沒有一點過生辰的意識。

楚憐從衣柜里拿出一個小匣子，兩天前，趁著月半侍衛換崗，她便趁機將圖偷了出來。

楚憐低下頭，挪到書桌前，蕭衍之抬眼看著她，有一瞬不耐。

楚憐將小匣子放在書桌上：“衍之哥哥，生辰快樂，這是……生辰禮物。”

蕭衍之眼神微動，接過匣子打開，一瞬愣住了。

楚憐鮮少在蕭衍之臉上看見這麼明顯的情緒，他是那麼欣喜，就連眼底都像是有光芒閃動。

這就夠了。

她臉上浮出一個淺淺的笑來，心里卻盛著滿滿的痛。

隨后幾天，蕭衍之每天都是清晨出去，半夜才回梧桐殿。

直到一天，有只信鴿飛了進來，蕭衍之看了兩眼紙條，楚憐便見著他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怎麼了？”楚憐小心翼翼的問道。

蕭衍之將紙條燒掉，語氣淡漠：“沒什麼。”

楚憐沒有再問，好似一無所知的傻傻笑著。

只是她知道，她的衍之哥哥終是要離開她了。

夜半子時，楚憐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出了門。

來到宮廟外，她跪在廟門口，虔誠地磕了三個頭。

“佛祖在上，信女楚憐在此祈愿，愿衍之哥哥一切順遂，平安離開。”

她的衍之哥哥終于可以離開這深宮，不再受人欺辱，她應當開心……

可佛前的燭火搖曳，清晰的照出她臉上的眼淚和悲涼。

日子來到八月十五，中秋夜，也是她的生辰。

這一天，皇帝居然賞了楚憐一桌酒菜！

“今日是中秋，陛下恩寬四海，特此讓老奴來賜宴。”老太監說完，眼神別有深意的落在賞賜過來的酒菜上。

縱然滿心驚疑，兩人卻還是立刻跪下謝禮：“多謝陛下，多謝公公。”

賜宴的公公離開后，蕭衍之想到今晚就要離開，便隨口道：“既是陛下賜宴，你多吃些，我今日有些累，先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