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點頭。

    祁慕深沉默半晌，淡淡開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夫人你背上的傷……”

    “我沒事，下去吧。”

    “是。”

    半夏走后，祁慕深躺回床上，腦海一片混亂。

    翌日。

    蕭槿一早就被祁慕深的貼身侍衛祁錦叫醒參加早朝。

    上朝路上，祁錦忍不住問道：“將軍，往日你可是從未起遲的，今日是怎麼了？”

    蕭槿眼神微閃：“沒什麼。”

    霧雨軒。

    祁慕深醒來時，已是巳時。

    沒多久，半夏忽然推門走了進來：“夫人，趙媽媽來了。”

    話落，趙媽媽就已經抬步朝祁慕深走來，面色冷怒。

    “夫人如今竟然連晨昏定省都敢免了，當真是越發沒規矩了，老夫人吩咐，令夫人在院中跪滿五個時辰。”

    祁慕深一時沒反應過來，趙媽媽卻已經有些不耐。

    “來人，把夫人拖去院里跪著。”

第十六章

    話落，便有兩個老媽媽走進來，直接將祁慕深從床上拖了下去。

    動手之間，祁慕深一不小心牽動背上的傷口，頓時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此時，他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寢衣，剛到門口，便有一陣冷風襲來。

    他喉間一癢，立即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被強按著跪到地上后，祁慕深才得了半刻喘息時間。

    他捂著胸口又重重深咳嗽了幾口，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趙媽媽走前，還特意留了人在院里盯著：“五個時辰，一分也不能少。”

    半夏自跟來蕭槿身邊后，就沒陪著她去給祁母晨昏定省請安過，自然也就不知道還要提醒祁慕深這回事。

    她忍不住有些自責：“都是奴婢不好，要是桑枝姐姐在，她一定會記得提醒夫人的。

”

    祁慕深剛要說話，卻又被自己的咳嗽打斷。

    半夏一驚，忙起身道：“我去給夫人拿披風。”

    話落間，祁慕深驟然響起那日蕭槿說的“不必要，被母親看到，又要責怪了”。

    他一把拉住半夏，強忍住喉間不適開口：“不用了。”

    過了片刻，祁慕深不動聲色掃了眼旁邊負責盯他的人，小聲對半夏道。

    “你想辦法從府中后門溜出去，守在城南街口南書齋前，等將軍下朝經過的時候，你就沖上去說我被罰跪，讓他馬上來霧雨軒。”

    半夏猶豫道：“將軍要是不來怎麼辦？”

    祁慕深搖搖頭，很篤定：“他不會不來的。”

    ……

    祁慕深已經不記得自己跪了多久，他渾身早已被冷風吹的僵冷，沒有一絲溫度。

    就在他感覺自己要被凍死之前，總算聽到了那一聲“將軍”。

    下一秒，一件熟悉的披風落在了他身上。

    蕭槿讓半夏把祁慕深扶進屋去。

    旁邊盯人的老媽媽立即開口：“將軍，老夫人讓夫人跪滿五個時辰。”

    蕭槿掃了她一眼，老媽媽立即閉嘴不再多言。

    祁慕深渾身都在發冷，背上傷口也隱隱有感染的跡象。

    蕭槿將人放在床上后，不禁擔心自己這副身體，連忙看向半夏：“去請大夫。”

    “等等。”祁慕深忽然開口。

    他看向蕭槿，艱難起身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讓祁錦去請太醫。”

    蕭槿沉思了一瞬，抬頭看向跟過來的祁錦：“去請太醫。”

    “是，將軍。”

    祁錦走后，蕭槿忙道：“半夏，去把炭點上。”

    半夏手腳麻利，不過一會兒就搬了火盆進屋。

    可那炭剛燃起來，瞬間就升起一串濃煙，嗆的人難受。

    祁慕深立即就咳嗽了起來。

    半夏立即拿衣袖扇了扇，拿起一塊沒燃的炭仔細瞧了瞧，頓時震驚道：“夫人，這是最低等的灶炭！”

    蕭槿看著那表面看起來質量上乘的銀碳，突然笑了聲。

    她抬手揮了揮，語氣冷淡：“端出去吧。”

    “是。”

    等到屋內空氣好了點，祁慕深才緩緩開口，似是責怪：“你怎麼用此等劣炭？”

    蕭槿冷笑一瞬，笑意哀涼。

    “堂堂將軍夫人用的居然是最低等的灶炭，你說這是為什麼？”

第十七章

    祁慕深蹙了蹙眉，不明白。

    “現在府里上下，是你那個賢良淑德的二夫人管的。”蕭槿幽幽開口。

    祁慕深神思一頓：“你說這是雨柔安排的？”

    蕭槿眼底泛起澀意：“或許也是拜你所賜。”

    “什麼意思？”

    “沒什麼。”

    蕭槿移開視線，不欲多說，可祁慕深卻不這樣想：“蕭槿，你把話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事情現在已經是這樣了。”

    祁慕深有些惱了：“什麼叫已經這樣了，你變成現在這樣，難道不是自作自受嗎？”

    蕭槿心底倏然一顫，好半晌才發出聲音。

    “祁慕深，如果你肯多對我尊重一點，或許母親就不會橫眉冷對，肆意懲罰，岳雨柔就不會那麼乖戾囂張。”

    “但凡你多觀察一點，就會知道母親罰我根本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祁慕深掃了她一眼：“說到底還是你太笨，不討母親喜歡。”

    蕭槿心頭忽然一陣悶痛，當即質問道：“祁慕深，你聰明，那今日母親又為何罰你跪在院中？你聰明，昨日母親又為何要打你？”

    “母親打我是因為你在祠堂縱火，而方才罰跪，是我忘了請安。”

    雖然后面解釋的有些勉強，但總歸是有原因的，蕭槿竟一時無言反駁。

    她深呼了口氣，語氣漸漸平靜下來：“祁慕深，我們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