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瑤站起身：“你若不信，我也沒有旁的辦法。”

說完，她拉住程玉南的衣袖：“兄……南兄，隨我進殿中吧。”

這截然不同的語氣徹底激怒了莫靖禹。

他上前一把攥住程曦瑤的手腕，雙眼漆黑陰厲：“你小產他卻來照顧你，程曦瑤，莫不是你早就與他有染，那孩子根本就是他的是不是？！”

莫靖禹的這句話，無疑像萬支羽箭，齊齊地射入了程曦瑤的心里。

她狠狠一震，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原來，這世間比刀劍更傷人的，是深愛之人的懷疑。

程曦瑤覺得滿身血液都在這一刻瞬間冰冷，像結了冰。

可骨頭又疼得好像在被灼燒般，隨時會化成粉末。

在莫靖禹的眼中，自己就是這般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是嗎？

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說話。

莫靖禹望著她清澈的眼睛，倏地就有些悔恨方才說的話。

正要開口時，程曦瑤卻勾起了唇角。

她櫻唇輕啟道：“是啊，我就是寂寞，就是與他有染，至于這孩子……我還真不確定到底是你的還是他的。”

莫靖禹心中方要熄滅的火再次燃了起來。

眼見他神色不對，程玉南連忙上前將程曦瑤擋在了身后。

可面對他，莫靖禹的臉色更陰厲。

“讓開。”

黑色面具后，程玉南眼神凌厲：“我不會讓你傷到她一根汗毛的。”

莫靖禹微瞇起眼：“你算什麼東西？”

“我雖無權無勢，但我珍惜瑤兒，便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更不會讓她遍體鱗傷。”程玉南一字一句說的極緩。

莫靖禹的眉心深深皺成一團：“程曦瑤生是我莫家的人，死也得死在我莫家的皇宮！朕連你的命都能要，你怎麼護她？”

不料，程玉南聞言卻是笑了聲。

“小皇帝，你知道為了讓你坐穩這個皇位，有多少人失去性命，又有多少人活在黑暗中不見天日？”

“你當真以為這天下是你一人的天下？你若看不清這人皮下的心是什麼顏色，這江山遲早也要易主！”

莫靖禹怒不可遏：“大膽！來人啊，把此人給我關進大牢！”

程曦瑤一怔，連忙上前去拉他：“不行！”

莫靖禹卻是直接抬手將她揮開：“此人妄言犯上，朕意已決！”

他轉身便走，卻聽身后突然傳來個什麼聲音。

側眸看去，只見程曦瑤竟雙膝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趴伏了下去。

莫靖禹錯愕：“你這是何意？”

程曦瑤深吸了口氣：“若陛下執意要懲罰他，我愿意替他受過。”

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莫靖禹攥緊手，手心的汗都漸漸轉冷。

“我若要殺了他，你也以命相抵？！”

程曦瑤沒有半分猶豫。

“是。”

            第四十四章        

望著程曦瑤安靜的臉龐，莫靖禹深沉的眸子里情緒起伏不斷，如同夜晚洶涌的潮水。

半晌，他薄唇輕啟。

“此人對你來說，就這般重要？”

程曦瑤點了點頭：“是，重要至極。”

莫靖禹的心底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他從未想過會出現一個人，能在她的心里擁有這麼重的分量。

他的神色越發凌厲：“好，既然你這麼想替他死，那我就成全你！”

“來人，將程曦瑤關入大牢，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準見她！”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程曦瑤心底蔓延。

她垂首下去：“多謝陛下成全。”

——

半個時辰后，得到消息的裴容大步走進議事殿。

他看著莫靖禹，語氣焦急：“阿禹，阿瑤的身體還沒痊愈，你怎麼能讓她待在又濕又冷的大牢里？”

莫靖禹頭都未抬：“她咎由自取。”

“阿禹，你難道忘了沈太醫說過，若她身子再受損，以后便難以生育了嗎？”裴容嘆氣勸道，“無論如何，還是要以她的身體為重啊。”

聞言，莫靖禹手中動作頓住。

裴容見他已生出猶豫之意，連忙繼續道：“待阿瑤養好身子，你再懲罰她行嗎，阿禹？”

寂靜中，一個太監從殿外走進，端著個錦盤。

“陛下，這是舒妃娘娘今日為您燉的補湯。”

莫靖禹與裴容齊齊看向那碗湯，眸底似乎劃過了一抹晦暗。

刑部大牢。

鐵門傳來聲響，莫山費力地抬眼看去。

在見到出現的拿到身影時，他先是怔了一下，隨即便笑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我的朱砂。”

程曦瑤遠遠地看著他，竭力忍下胃里翻涌的感覺，強扯出抹笑走上前。

這一切其實都是她和程玉南的計劃。

故意激怒莫靖禹，也是為了能進入大牢，見上莫山一面。

程曦瑤走到莫山面前，單膝跪地，雙手合十：“主子，您受委屈了。”

莫山卻大笑起來。

“朱砂，你還在本王面前裝模作樣什麼，當真以為本王不知道當初便是你背叛了本王？”

程曦瑤強壓下心中的戰栗，鎮定道：“主子，不是我。”

莫山一瞬斂了笑，神情可怖：“不是你？那你倒是跟我說說，是誰背叛了我？”

“請主子明鑒！若我真是叛徒，莫靖禹為何如此痛恨我，折磨我三年？我又何必來找主子您？”程曦瑤目光清冷如冰雪。

莫山瞇起眼打量著她，眉宇間戾氣濃厚。

“可你如今找本王又有何用？本王已是階下囚了。”

程曦瑤道：“自然是輔助主子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