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窩在沙發里，客廳一片湖南，只有白幕上投射出來的畫面光怪陸離。

蘇晚的目光一直沒動，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眼神其實是失神空洞的。

她接到陸禹凜的電話回房間后的確是睡著了。

只是，睡得并不好，因為做了夢。

她又夢見了父母去世的那一天，不同的是，這次過馬路的人變成了自己。

而開車將她撞飛的人，變成了陸禹凜。

這個夢太真實，以至于蘇晚被蘇默硯喊醒的時候，渾身上下都疼得骨頭斷了一樣。

所以她緩了好久，才走過去開門。

恍神間，蘇默硯開口喊了她一聲：“小晚，你覺得他們兩人在一起，是錯的嗎？”

蘇晚回過神，發覺他說的是影片里的男女主。

一個被收養的兒子，和這個家庭親生的女兒，因為日久生情決定相戀，才遭到整個家庭的唾棄和辱罵。

“沒有錯，他們兩個人又沒有血緣關系，錯的是世人的偏見。”蘇晚輕聲答著。

話落，蘇默硯忽然轉過頭盯著她，眸底暗藏的情愫波濤洶涌。

蘇晚本能地感覺到他即將要說的話并不會是自己想聽到的的。

但來不及開口阻止，蘇默硯薄唇輕啟：“那如果……”

還沒說完，蘇晚的手機倏然響起。

她如獲大赦，連忙打斷：“我先去接個電話。”

快步走到陽臺上，蘇晚看都沒看來電的是誰便接起：“喂？”

可那邊卻沒有任何人的聲音。

“陸禹凜。”蘇晚一瞬反應過來，冷了聲，“你還想說什麼？”

陸禹凜嗓音向來冷淡，此刻卻帶著卑微的懇求。

“蘇晚，別離開我，行不行？”

            第三十四章        

和陸禹凜的聲音夾雜在一起的，還有細碎的雨聲。

蘇晚從沒聽過他這樣的語氣。

不，應該是所有人都沒聽過他這樣的語氣，甚至會不相信他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那麼悲傷，那麼卑微，那麼哀求，像是真的舍不得她。

蘇晚驟然握緊手，卻是笑出了聲。

“陸禹凜，你還嫌折磨我折磨得不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你才會真的放過我？”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敢反抗只能一味地被你威脅的人嗎？我告訴你，今天就算沒有我姑姑，我也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要我回到你身邊，我寧愿去死！”

陸禹凜很久都沒說話。

沉默中，只能聽到兩人頻率不一樣的呼吸聲。

半晌，他才開口，聲音輕得不像他：“蘇晚，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聞言，蘇晚狠狠一愣，頓時怔在原地。

要不是現在是晚上，她真想拉開窗戶看看是不是世界末日要到了。

一向狂妄自大，霸道蠻橫，絲毫不會顧及任何一個人感受的陸禹凜，竟然會說他錯了？！

他錯了？！

蘇晚眼眶一熱，有淚在打轉。

但并不是因為什麼感動，或者什麼喜歡。

她只是覺得自己很可悲。

三年，陸禹凜折磨了她整整三年，雖然期間不是沒有過溫柔，但那些溫柔和他的殘忍暴戾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蘇晚從沒奢望過陸禹凜會對自己覺得愧疚，畢竟這些都是她自找的。

如果她不是為了報仇接近他，也不會受到這些年的冷漠和痛苦。

她只是已經不想再記起過去，可偏偏陸禹凜在這時跟她說抱歉，跟她說他錯了，逼著她回想起曾經不美好的回憶。

“不用。”蘇晚回答得很堅決。

她不是金魚，不是只有七秒的記憶，更不會在同一個坑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倒。

就算她曾經真的愛過陸禹凜，也絕對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陸氏和我姑姑的公司合作的事我知道，也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姑姑公司的事不歸我管，我也不想管。”蘇晚停頓了一瞬，“但你要是敢在里面作梗，害了我姑……”

“陸禹凜，我不介意再給你一刀，而且這次，我一定會捅進你的心臟。”

蘇晚聲音很冷，是陸禹凜從沒聽過的冷。

她不能否認的是，他曾經也庇護過她，給了她一片無憂的天地。

可最后摧毀這一切的人還是他。

直到后來蘇晚才明白，所謂的溫情不過都是假象。

就像籠子里放著一塊精致的蛋糕，你以為你得到的是希望，但其實不過是引誘。

美麗的虛假背后，是地獄。

一個人好不容易從地獄里逃出來，怎麼可能會回去？

“這樣的話我真的不想再說了。”蘇晚覺得疲累，太陽穴發痛，“陸禹凜，到此為止吧，想和你在一起的人那麼多，你何必非揪著我不放？”

陸禹凜呼吸一滯：“可她們都不是你……”

蘇晚沒聽清：“你說什麼？”

“可她們都不是你！”陸禹凜倏地抬聲，像是情緒迸發，“蘇晚，她們都不是你，我只想要你……”

“那天在醫院，你是不是想說……你愛我？”

蘇晚怔楞一瞬，不由得嗤笑了聲：“陸禹凜，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什麼嗎？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就你，也配我愛？”

話音未落，只聽陸禹凜嗓音竟發顫：“可是我愛你。”

“可是蘇晚，我愛上你了……”

            第三十五章        

蘇晚有一瞬間的耳鳴，眼前也似乎天旋地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