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起裴瑜,何瑾眼中多了一絲暖意。
邱子謙說傳信讓他秘密回朝,本來算著應該明日才會到,沒想到今日一大早便已經候在門外了。
踏出府門,裴瑜那熟悉的身影就在門外,一如從前一般,她在大殿批奏折,裴瑜便靜靜守在殿外。
聽到聲響,裴瑜愕然轉頭,在看見何瑾的剎那,身子僵了一瞬。
而后,裴瑜闊步上前,拱手在她面前單膝跪下,聲音既是激動又帶著幾分哽咽:“臣,驃騎將軍兼御前總領裴瑜參見陛下!”
何瑾看著眼前之人,一年了,在北境這一年,裴瑜好像瘦了,人卻沉穩不少。
她將他扶起來:“快起來。”
裴瑜抬眼,眼圈卻已經驟然紅了一圈。
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這個他守護了半生的人了。
可當她真的活生生站在他跟前的時候,他心中卻又如此忐忑,如此……雀躍。
“臣,護送陛下回宮!”
何瑾沒有說話,默然翻身上馬,語氣變得無比堅定:“走!”
第三十五章 長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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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皇城外,是一扇巍峨的朱紅大門擋在跟前。
門外的人想進去,門里的人卻想出來。
何瑾愣愣看著這熟悉的宮門,一時有些恍然。
她知道,再踏入這里一步,今生便沒有回頭路了,自由也好,愛情也罷,都要放下。
一身孑然,從此以后能陪著她的,又是那空寂寂的長樂宮,是那冰冷的皇位。
“陛下,現在的皇城守衛是臣從前的故交,其他人已經被調走,外面的兵馬被國師派人團團圍住,如今諸位大人就在大殿,只要陛下出現,群臣必定響應!”
裴瑜說完,幢幢宮門次第而開。
宮城還是如從前一般,紅墻青磚,黛瓦高檐,是一座絕美牢籠。
何瑾下馬,緩緩走進去,她的背影消失在那扇慢慢合上的宮門之中。
……
“嘭——”案上的墨硯被狠狠砸在地上,碎成兩段。
何淺一臉怒不可遏:“你們要造反嗎?要逼宮嗎?不過就是造個皇陵,孤是帝王,一群賤民給孤陪葬是他們的榮耀!你們居然讓孤自請告罪于天下,絕不可能!”
滿朝文武跪了一地,竟沒有一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為首的寧國侯跪在跟前,神色凝重:“陛下如此一意孤行,是要與天下為敵嗎?”
何淺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怕:“天下是孤的天下,跟你寧國侯無關!來人,寧國侯意圖謀反,就地當誅!誰敢求情,同罪論處!”
話音剛落,群臣卻還是跪地求情,有兩個士兵帶刀上前,就要將人帶下去。
寧國侯起身甩開他們,怒斥:“君不君,國不國,本就該有人站出來肅清朝綱!”
“愣著做什麼,殺了他!”何淺狠狠拍案,氣得臉色發紅。
士兵聞言,舉刀便要砍去,只見一道銀光從眾人眼前閃過。
“鐺——”一聲,只見一支長箭破風而來,生生彈開那把刀。
何淺看過去,只見裴瑜拿著弓箭,身后還跟著一隊軍士。
她臉色大變:“你怎麼會無聲無息出現在這里,你不是在北境嗎?裴瑜,你想造反!來人,來人,給孤殺了他!”
裴瑜沒有說話,讓開腳步,何瑾便從身后人群中走了出來。
朝中大臣看見何瑾,滿堂驚愕。
倒是寧國侯最先反應過來,上前在何瑾跟前跪下:“臣寧國侯顧峰,參見陛下!”
話音剛落,殿后又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眾臣循聲看去,只見邱子謙已經派人將整座大殿圍了起來。
他一身藍袍銀發,闊步上前,在何瑾跟前停下:“臣,邱子謙參見陛下!”
見狀,以尚書令為首的朝中眾臣紛紛又行君禮:“臣,恭迎陛下回朝!”
何淺看到這一幕,霎時間臉色慘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不可能!”
何瑾沒有說話,一步步走上大殿,不怒自威:“裴瑜!”
“臣在!”
“信王謀逆,禍亂朝綱,拿下!”
“是!”
……
一年多了,長樂宮里似乎跟從前沒有什麼兩樣。
現下已經開春,這宮里已經開滿了春花,陽光很和煦,似乎一切都在變好。
可是看著那空空的大殿,何瑾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除了案上的奏折,便是這空寂寂的大殿陪著她。
而這案上每一本折子上都是昨日平定信王之亂后,大臣的奏折。
除了說處置信王的,便是要拿國師邱子謙問罪的。
三年來的上千條人命,壓在邱子謙一個人身上,這樣的罪太過深重,除了死,誰都無法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可是,她心里還是猶豫,如何……下得去手。
“在想什麼?”邱子謙的聲音從后殿旁傳來。
何瑾回過神來,忙將面前的奏折合上,搖了搖頭:“沒什麼,聽說無極宮種了很多木槿花,我想去看看。”
她起身向他走去,誰都沒有提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第三十六章 無極
記憶里的無極宮格外清冷,可是到了春日,竟是如此欣欣向榮的模樣。
院子里的木槿花開,像火像霞,十分艷璨。
何瑾坐在書房窗邊,轉頭就能看見窗外的木槿花,可不知怎麼,她心里沒來由的有些發酸。
她知道了,邱子謙從頭到尾都是愛她的,可就是因為愛得太過熱烈,卻是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