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就撫平了姜暖內心的不安,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姜暖臉上不自覺的露出惶恐。
老人走過來,吃力的將她扶了起來:“不著急,咱們慢慢來,你身體太差了。”
老人的手枯瘦干癟,可姜暖卻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
她攥著老人的手不肯放開。
老人臉上露出慈愛,順著她的意思坐在床邊:“你有沒有家人?我在海邊發現你的時候,你身邊什麼都沒有。”
姜暖不由想起傅郁森,想起姜母,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老人拍著她的背:“沒事,老婆子我也是一個人,你要是不嫌棄,就把這里當家吧。”
姜暖窩在她懷里,聞著她身上的槐花味,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從父親亡故之后,她像一個無根的浮萍飄蕩在這人世間,而現在,她重新擁有了一個家。
她想起盒子,連忙擦了擦眼淚,對著老人比劃了一通。
可這注定是不會被人理解的,老人看著她歉意的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等你可以說話了再跟我說,好不好?”
姜暖聽話的點點頭,她身上的力氣逐漸恢復過來,除了暫時不能說話之外,她竟然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
接下來幾天,姜暖在老人的精心照料下,終于可以慢慢下床走動了。
她看著墻上掛著的電子鐘,才知道離自己跳海那天,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
姜暖走出房門,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這時,她面前站了一個小不點:“姐姐,我想買一個棒棒糖。”
姜暖愣了一下,看著他舉著一張紙幣的樣子,不由心里一軟,她轉身去柜臺,拿了一個棒棒糖給他。
“謝謝姐姐。”小不點蹦蹦跶跶的不一會就跑遠了。
姜暖看著,眼里露出一絲笑意來。
這些天,她也知道老人姓徐,寡居多年,開著這個街道唯一一家小賣部維持生計。
她也從鄰里口中聽到,徐婆婆為了治她,都差點拿出了棺材本了。
姜暖麗嘉醒來卻不會說話的事,大家都知道。
也正因為知道,有些人才會哪怕當著她的面也肆無忌憚。
姜暖有一天坐在門口,聽到兩個婦女扯閑談。
“徐婆子怕是瘋了,還指望著這女人給她養老不成?”
“是啊,看那樣子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到時候人財兩空。”
姜暖坐在門邊,認認真真的看了說話的兩人一眼。
那兩人瞪她一眼:“看什麼看!”
“灣灣,來幫我看看,這個是怎麼用的啊?”
屋內傳來徐婆婆的聲音。
姜暖起身走了進去。
最近鎮上開展旅游計劃,來了許多年輕人。
小賣部的生意也好了起來,徐婆婆老是聽客人說要咖啡,店里又沒有。
她不知道從哪里,買回來了一臺咖啡機。
最近正在搗鼓著。
姜暖想,徐婆婆有時候的心態,甚至比她還要年輕。
她進門時,電視里開著,正在放一些新聞之類的東西。
姜暖無意識瞥了一眼,頓時停住了。
新聞的右下角,滾動著一則尋人啟事:
姜暖,二十六歲,于2021年11月17日走失,提供線索者,酬勞五萬元。
第1麗嘉9章
姜暖突然拿起了遙控器關掉電視。
徐婆婆從說明書里抬起頭來,扶了扶老花鏡:“灣灣,怎麼了?”
姜暖沒有回答,額上慢慢滲出冷汗,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恍惚間,她聽到徐婆婆的聲音:“灣灣,你怎麼了?不要嚇我,來人啊,快來幫忙啊!”
姜暖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醒來,卻是躺在了鎮上的診所,她聞著消毒水的味道,心里一陣犯惡心。
她隱約聽到了徐婆婆的聲音,但隔得有些遠,她聽不清在說什麼。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進來,見她醒了,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走到她床前,將藥瓶扶了扶。
“徐婆婆在外面跟醫生說話,你吊完這瓶水就可以回去了。”
姜暖點頭:“謝謝你。”
說完,兩人都是一愣。
徐婆婆撿了個長得漂亮但不會說話的女娃這件事,幾乎在全鎮人的嘴里都輪了一遍。
但現在,姜暖不會說話這件事被當事人不攻自破。
下一刻,小護士沖出門去,不一會,徐婆婆就被她拉了過來。
“婆婆,你家姑娘會說話了!”
徐婆婆有些不信:“真的嗎?你可別騙我。”
姜暖張嘴:“婆婆。”
徐婆婆張大了嘴,隨即臉上笑出了褶子:“哎呀,我們家灣灣會說話啦。”
姜暖有些難為情,她這麼大了,卻被徐婆婆當成孩子一樣哄著。
實在是有些受用不能,但同時,心底仿佛流過一道暖流,進了她四肢百骸。
徐婆婆想到什麼,湊到她跟前,問:“灣灣,你叫什麼?家住在哪里?你……”
要不要回去?
姜暖看著徐婆婆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一酸,她拉住徐婆婆的手。
“我沒有名字,也不記得家在哪里了,您收留我,我給您養老,好嗎?”
很久沒說話,姜暖的聲音不算好聽,但徐婆婆聽著她慢吞吞的聲音,眼里的光越來越亮。
“好,怎麼不好。”
姜暖坐起來,靠在床頭:“婆婆,我沒什麼事了,我們回家吧。
”
徐婆婆有些不贊同的哄著她:“有病咱就治,婆婆我啊,有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