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過也是好的呀。”張晴哪懂她的煩悶，咯咯直笑。她對晗之，可是羨慕得很，優秀又漂亮。

　　以晗之的樣貌，只要她稍微勾勾手，男人便像狗聞著肉味兒一樣撲了上來。

　　晗之不置可否，思緒不知飄忽到哪去了。

　　張晴見她不出聲，扭頭看了她一眼。

　　燈光明亮，包裹著她，肌膚因剛洗過澡而泛起淺紅，即使是素顏，五官也依舊明媚。

　　霧藍色的真絲睡裙妥帖覆在曲線玲瓏的軀體上，裙擺堪堪垂至大腿根部，一雙筆直白皙的長腿顯露無遺。周身卻透著淡淡憂愁，更襯得她風情萬種。

　　她這樣倚在墻上愣神，落在張晴眼中，自成一番風景。

　　晗之的目光漸漸聚焦，望著桌上手機若有所思。

　　秦硯一直是她社交軟件的列表置頂，這個微信號還是她逼著他注冊的。

　　倘若他認出她來，會不會發消息？

　　她急急走了幾步，手指發顫著點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微信頭像，一張稚氣的卡通圖片，大耳朵圖圖腦袋歪著，眼睛笑得瞇起，彎彎兩道細線。

　　頭像風格與秦硯本人的形象極為不符。男人穿著西服的英俊模樣又襲上心頭。

　　她想，他應該過得極好。或許都已經不再需要這個賬號了。

　　聊天界面白茫茫，心微微刺痛，晗之把下唇咬得更緊，沒一會兒，一股腥甜便涌了出來。

　　她不禁暗罵自己，林晗之，你怎麼還不死心！

　　但手卻不爭氣地往輸入框里敲了幾個字，敲敲打打，躊躇不定，最后還是全刪了。

　　興許人家早就不記得自己這號人物了，何必上前自討沒趣呢？

　　她深吸一氣，下拉工具欄，把免打擾模式打開來，隨后翻身上床，床簾把外頭光線擋得嚴嚴實實。

　　在暈沉的昏暗中，她反倒自在許多。從小框里取出 MP3，已經有些年頭了，小巧的機身斑駁著白色細縫。

　　張晴接了個電話，臨時有事出門去了。

　　樂聲從耳機里溢出，清淺動聽的前奏過后，旋律逐漸高昂。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晗之聽著男生清冽的聲音，哼出后邊的曲調。

　　窗簾垂在一側，月華如水般泄進室內。

　　晗之斜倚在床頭，翹起手指將床簾輕輕撥開，她不必仰頭，便能瞧見懸在天邊的月亮。

　　明亮淺黃的圓盤懸于蒼穹，一直維持著波瀾不驚的姿態。

　　剛好唱到最后一句，“總有一天我有屬于我的天。”

　　她漂亮的眸子隱有微芒閃動，不知是淚光還是月光。

　　阿硯，總有一天，我要與你并肩。

3.回家

　　“媽。”接通電話，晗之低喚了聲。

　　“什麼時候回來？”電話那端語速很快。

　　她沉默片刻，延長了時間，“再過一個月。”

　　李蘭靜女士皺起眉頭，不滿地抱怨：“怎麼這麼遲！”

　　“怎麼了到底？火急火燎地叫我回家。”

　　“相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讀書也不是一回事兒，該考慮成家了。”

　　晗之的心驀地沉到谷底，她就知道沒好事。

　　她抿抿唇，開口：“我不想結婚。”

　　她媽嚷了起來，“死丫頭，你瞎說什麼呢！哪有人不結婚的。”

　　晗之不耐煩地抿起唇，而后把手機拿遠，裝模裝樣地喊了幾句，尾調拉得綿長，“媽？我這信號不好，你說什麼呢？”隨即掐滅了通話。

　　“阿姨催婚？”蘇南把母女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聽了進去，打趣道。

　　晗之輕嘆氣，“你就幸災樂禍吧。”

　　“結婚也沒什麼不好。”她說道，嘴角掛著促狹的笑意。

　　“那你怎麼不結？倒會推我進火坑。”晗之知道她在開玩笑，還是側身看她，笑著反問道。

　　蘇南甕聲甕氣地答：“我不適合。”

　　“那我也是。”她回得很快。

　　蘇南講話一向直白，“我看你是遇而不得。”

　　晗之笑了，沒接話茬，不自覺地想起那人。

　　“愛人相伴，不好嗎？”蘇南問道。

　　晗之攪著瓷杯里濃黑的咖啡，語氣平淡，“結婚的人可不是都相愛的。”

　　她接著問道，“你覺得相親能遇到愛情嗎？”

　　“凡事無絕對吧。”蘇南沉吟一會兒，抿了口紅茶。

　　蘇南的打扮向來瀟灑利落，一刀切短發和她美颯的氣質相得益彰，眉宇間蘊著英氣，抿唇不語時樣貌有些兇。

　　“我的觀點是不能。”晗之的面孔冷了幾分，“相親雙方明碼標價，各握籌碼，費時斡旋，這不是結婚，這是商業談判。”

　　“可自由戀愛不也是各有所圖？”

　　“還是不一樣的。”晗之將目光鎖在窗外，紅唇微微翕動，“無愛寧死。”

　　“那你可以找個相愛的人結婚。”

　　“可是我愛我自己。”她盯著蘇南，神色認真，“他只會分走我對自己的愛。”

　　她自己還沒意識到，言語里的“他”是特指。

　　“世上的愛可不止愛情一種，男女之愛在我這兒排不上號的。”

　　香滑液體順喉而下，晗之又道：“況且，為什麼非要用結婚這種方式來證明彼此相愛？”

　　蘇南頗為贊賞地望了晗之一眼，其實她一開始便認同晗之的看法，兩人既是好友，三觀自然差不多。

　　眼底悠悠浮起悲戚，蘇南心里清楚，她喜歡的人，注定不可能同她結婚。

　　“干杯，”蘇南掩下情緒，朝對面氣質出塵的女人舉起瓷杯，“為我們的理想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