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是家里座機打來的,一個陌生號碼,一個是助理王菱打來的。
她蹙眉,先回了助理的電話。
“喂?怎麼了?”
“慕棠老師,華澤的策劃部總監聯系我了,說是下周六簽約,您覺得呢?”
這個公司她有印象。
晗之掀開被子,程嘉映做勢要扶她,她微笑著擺擺手,自己翻身下床。高跟鞋旁擺了雙棉拖,她踩上,而后慢慢踱到窗邊。
“老樣子,叫委托代理人就行。”
那端稍顯為難,又道,“慕棠老師,那邊的意思是想讓您親自去。”
晗之朝下望去,樓房鱗次櫛比,像幼時堆的沙堡,“我從不露面,如果他們執意要我到場,那便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好,我知道了。”
“嗯。”她應完,便掛了電話。
病房內安靜下來,程嘉映見她眼波流轉片刻,又停在自己身上,他喉嚨緊了緊,正欲開口,護士恰巧敲門進來。
“一會兒再做個檢查就能出院了。”
“好,謝謝。”
護士退出去后,晗之望向程嘉映,語調柔和,“先生,今天謝謝你幫我。方便留個聯系方式嗎?改日我登門道謝。”
程嘉映取出手機,說:“小姐,你方便加個微信好友嗎?我掃你。”
“當然。”
晗之點出個人名片的二維碼,往他面前一遞,又聽他說,“登門道謝就不必了,舉手之勞。”
“那我請你吃頓飯,可以嗎?”晗之怕他拒絕,又加了一句,“要不我會良心不安的。”
程嘉映被她逗笑,面龐生動了不少,他答應下來,“好。”
“晗之,”他低聲念她的名字,給她加備注,“是麼?”
“你知道我名字?”她有些詫異。
他解釋道:“你包里有身份證。”
“原來是這樣。”
見他打字,她又忍不住提醒:“‘晗’是日字旁的‘晗’,‘之’是……”
“‘之子于歸’的‘之’?”他接話。
晗之微愣,而后局促地笑了笑,“是。”
男人似乎意識到不對勁,忙解釋,“不好意思,我比較喜歡《詩經》,所以脫口而出了。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這麼一說,反而感覺越描越黑。他一時嘴拙,不知該再說什麼。
晗之給他解圍,“沒事,我沒想那麼多。”
7.單身
二人一前一后踏出醫院時,已經晚上八點了。
“真不好意思,因為我的事,耽誤你這麼多時間。”今晚風稍大,幾縷發絲纏到臉上,晗之抬手撥開。
“能幫到你,我很開心。況且,我們前幾天……”
他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視線里便多了兩個人。
趙婉琳方才看見晗之背影就覺得眼熟,剛好女孩轉了個身,確定是她,趙晚琳便迎了上來
“晗之,你怎麼來醫院?身體不舒服?”她打量了晗之一眼。
“最近熬夜熬太多了,就被送進醫院了。”她解釋著,偷偷瞄了趙晚琳身旁的男人一眼。
秦硯臉色不太好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位是?”趙婉琳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是我的恩人,程嘉映。”晗之眉眼彎彎。
秦硯眼神暗了暗。
“阿姨,您好。”程嘉映看著趙晚琳說道。
“你好。”趙婉琳頓了頓,接著問道,“恩人是怎麼回事兒?”
“我今天在路上暈倒了,他送我進的醫院。”
“噢。”趙晚琳恍然大悟。
“您怎麼了?”晗之問道。
“阿硯帶我來做體檢,催我好久了。”
“是應該常來做體檢,阿…秦硯也是為了您好,關心您呢。”她挽住趙晚琳的胳膊。
趙晚琳滿臉幸福,輕拍了一下她的手,“還是你會講話,你現在是要回家嗎?可以坐阿硯的車,我們一起回去。
”
“趙姨,我先不回了,我要跟他去吃個晚飯。”晗之把身子側向程嘉映這邊。
“那好吧,我們先走了。”
“趙姨再見。”
“再見,記得來面館找我噢。”
“好。”
目送著趙晚琳和秦硯走遠,晗之有些低落,拂面來了一陣風,把她吹醒了些,驀地,她語氣輕快地朝程嘉映說道:“走吧,恩人,我請你吃飯。”
秦硯駕著車,剛好從醫院大廳門口經過,余光掃了眼后視鏡,那兩人走得很近,有說有笑的。他暗自握緊了方向盤,有些氣悶,只當是車內氧氣不足,又降下了車窗。
趙晚琳瞅著兒子,心下了然,于是開口問道:“阿硯,你知道當初你張叔是怎麼追到我的嗎?”
秦硯輕笑,“媽,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男生吶,得大膽點才有機會。成天悶在心里不說,人家女孩子怎麼知道你的心思?”她意味深長地說道。
秦硯神色專注地盯著前方路況,沒吭聲。
他今天給她撥了一通電話,但是她沒接。現在才知道,原來她那時跟別的男人在一塊兒。那天在學校,她也是跟別的男人一起。
他之于她,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這樣想著,秦硯自嘲一笑。
晗之領程嘉映去了一家裝修典雅的飯店,穿過兩道長廊,才抵達晗之預訂的包廂,吊燈正中央有三株陶瓷荷花相依而立,一朵含苞待放,兩朵繁茂,下邊垂著流蘇,旁側分別伸出八個燈盞,擁簇著荷花,光亮瑩瑩,被攏在精致的燈罩里。
“是想請我吃淮揚菜嗎?”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晗之仰頭看他,眼睛微微瞪大,“你怎麼知道的?”
他覺得眼前的女孩此刻分外可愛,掩嘴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常來。
”
他又補充道:“我是淮蘇人。”
“嗯,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