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她撫著他的脊背,“我也謝謝你。”
晗之一直清楚,程嘉映是個很好的人。無數個關懷備至的瞬間和真誠相待的態度,她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這段時間太累了,生活的重擔壓得她一個人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借著培訓的由頭躲躲,竟病倒了。生病的她格外感性,忽喜忽悲。見到黑乎乎的房間想落淚,見到太陽下山想落淚,看到星星冒出頭來又欣喜,恍惚中瞧見身側有個男人溫柔照顧自己,自然會感動。麻痹得了一時,卻逃不過心頭的溫熱。
她半夢半醒間也在想,是不是秦硯這幾次傷她太深,才會萌生這樣的念頭?
后來額頭汗珠漸漸滲出,溫度正好的毛巾輕柔覆上她額頭的那一刻,她閉了閉眼睛,心中有了答案。
原來堅強如她,也希望有人相伴。
太累了,累到她愈加自私,想找人分擔這份疲憊。
她縮了縮手,抬起頭來,不著痕跡地舔了一下唇瓣,“我有個五歲的弟弟要照顧,你能接受嗎?”
程嘉映單手捧起她的臉頰細細摩挲,“你的一切,我都接受。”
此時此刻格外溫情,但她還是沒忍住,“再過十年,你還會這樣認為嗎?”
這般不解風情的話語,男人聞見只是溫和地笑笑,“那咱們一起等到十年后。”
她湊近男人的衣服,吸吸鼻子,問:“用的什麼香水?好好聞。”
不濃烈也不刺鼻,很溫和的香味。
“我沒用香水,”他抬起手肘聞了聞袖子,“洗衣凝珠的味道?也有可能是衣柜里香包的味道。”
“噢。”她又埋到他懷里吸了吸。
程嘉映笑得開懷,“好聞那你就多聞聞,我不急著回去。
”
這話倒說得晗之難為情,“我已經好多了,你想回去就回去。”
他揉了揉她的頭頂,“咱們是不是得慶祝一下?”
晗之來了興致,興沖沖地問:“怎麼慶祝?”
“你覺得呢?喜歡什麼方式?”
“想去游樂園玩。”
程嘉映抬眸,沒問為什麼,點出手機備忘錄記下來,“好,我也想去。”
“真的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孩子才有的純真。
男人心下微動,握著她的手輕輕揉,“游樂園多有意思,但是小時候父母太忙,沒空帶我去。正好這回去彌補一下童年遺憾。”
晗之靠近他,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嗯,我們一起去。”
“培訓結束才能去,你想想咱們今晚怎麼慶祝。”
她仰頭思忖了一會兒,“今晚能干嘛?只能待在酒店里,而且我還生病。”
“看電影麼?”他側首詢問。
“好啊,想看《花束般的戀愛》。”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程嘉映愣了一下,隨即跟她挨得更近。
到了晚上九點多,他才回自己房間。
剛從晗之房間出來,就遇到同一個培訓班的學員,昨晚吃飯開會的功夫,互相都混了個臉熟。
見他打量了自己幾眼,程嘉映主動打招呼。
“你好。”
對方也朝他打招呼,而后問:“小伙子,你住這間房嗎?”
程嘉映主動解釋,“這是我女朋友的房間。”
那人不是無聊之輩,沒揪著這點不放,“青年才俊,厲害厲害。今天怎麼沒見你外出實踐?”
“女朋友發燒了,有點擔心就沒去。”
對方恍然,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擔當啊。”
“您是延北人嗎?”
“誒,是啊!”中年男人明顯激動了許多,“你也是延北的?”
“我在延北上的大學。”
“噢,”對方本就是健談的人,由此打開了話匣子,“南亭發展前景更好,趕巧了,我媳婦兒家在這邊兒,就來這邊兒工作了。
延北就是這幾年吧,經濟發展得不太好,其實那可是好地方。”
“確實,您說的在理兒。”
“呦,小伙子,你這大學沒白上,延北那邊兒的口音都學到了。”
程嘉映沒說的是,他姥姥家在延北,初戀也是延北人。
大叔聊得正歡,突然發現站的地方不對勁,扭頭一看,竟走過了。
他爽朗一笑,“我到了,你瞧我這腦子,真是昏了頭。”
程嘉映停下腳步,勾著唇角道別,“明天見。”
“誒,明天見。”
晗之一個人待在房間里,生病的緣故,走起路來輕飄飄的。
照例給蘇南打視頻電話,蘇南倒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病懨懨的,身體不舒服嗎?”
晗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額頭,有氣無力道:“沒事,好多了。”
“這幾天氣溫又降了,可得小心點。”
蘇南又囑咐了幾句,晗之無奈輕笑,“好啦,啰里啰嗦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突然,晗之直起身,朝洗手間走去,垃圾桶里還有驗孕棒。
她惴惴不安,不知道程嘉映會不會看到。昨晚忘記把這些東西放在隱蔽的地方。
等到病好了,人不迷糊了,她會不會后悔今晚的舉動呢?
晗之兀自搖頭,以后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第二天,酒店的餐廳人挺多。
晗之坐在位置上打盹兒,程嘉映幫她盛了一碗粥,而后從一旁的包里掏出一個玻璃罐。
“這是什麼?”她漸漸清醒,伸手戳罐子。
他把罐子蓋旋開,“腌筍絲,我媽做的。”
他用干凈的筷子夾了些筍絲出來,淺黃色的細條,然后放進空的小碟子里。
“嘗嘗,”他把碟子推到晗之面前,“小時候,我胃口不好,我媽就會拿腌筍絲給我配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