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妤和季青臨離開了。

    傅灼之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并著肩的背影，突然就覺得頭頂的陽光好炙熱。

    他抬起頭，下意識瞇起眼。

    曾經陪在傅灼之身邊的沈姝妤就如同這太陽，時時刻刻發著光亮，趕走他的陰霾。

    耳邊突然響起沈姝妤的聲音。

    “阿灼，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你，每一天都是開心的。”

    傅灼之猛地垂首，然而身邊空無一人。

    只是他的幻覺。

    傅灼之從煙盒里敲出一支煙，點燃。

    他不是國王，卻也弄丟了那個一直在等他的灰姑娘。

    如今，好像再也尋不回來了。

第十六章 因果報應

    直到確定傅灼之看不見兩人，沈姝妤才松開了季青臨的手臂。

    她抿了抿唇：“抱歉，拿你當擋箭牌了。”

    季青臨頓了頓，眸底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

    他笑起來，陽光下牙齒潔白：“我很樂意給你當擋箭牌。”

    季青臨輕松的語氣揮散不少沈姝妤心底的愧疚和陰霾。

    她輕輕一笑，壓下心底的異樣：“我們走吧，你不說要去看看埃菲爾鐵塔？”

    “嗯，這麼好的機會，不要被影響了。”季青臨說著，手稍稍抬起，想要握住沈姝妤的手。

    但還沒觸碰到，他就停住了，然后不動聲色地放下了。

    “走吧。”

    季青臨將手揣在褲兜里，側過頭看向沈姝妤。

    果然，他還是做不到那麼坦然地，不經過她同意的碰觸。

    他的眼前又浮現剛才傅灼之對沈姝妤的一言一行，眼底晦暗轉瞬即逝。

    另一邊，等在一邊很久的方宇看著傅灼之怔愣地站在原地很久，終于等不及，上前去喊他：“灼哥，咱們得走了。

”

    傅灼之回過神，點了點頭。

    這次來巴黎，是有個雜志封面要拍。

    到攝影棚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拍完雜志之后，已經是傍晚。

    方宇坐在車上問傅灼之：“灼哥，十點的飛機，我們直接去機場嗎？”

    傅灼之看了眼手表，八點四十。

    他有些疲累地依靠在椅背上，嗓音微啞：“嗯。”

    車子開在巴黎的街道上，傅灼之從車窗往外看，滿是繁華璀璨的燈光。

    卻只覺得眼花。

    正要閉眼，卻猛地看見街坐著的一對男女。

    “停車！”

    方宇一怔，連忙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

    傅灼之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只見沈姝妤和季青臨站在一家小吃店的門口。

    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麼，沈姝妤笑起來，臉頰上還有抹淡紅。

    傅灼之心里一緊。

    從與沈姝妤蜜月之后，他再也沒見過她臉上出現這樣的笑容。

    很純粹的開心，沒有一絲煩惱。

    胸前的龍鳳配似乎突然變得冰涼，傅灼之不自覺地抬手隔著衣服去摸。

    那天它的繩子突然斷裂之后，他就找到之前的寺廟，拜托師傅能換根繩子。

    但是寺里的師傅卻說，此乃緣物，既然已經斷了，也就沒有必要留著了。

    傅灼之不肯丟，便穿了根繩子掛在脖子上。

    他執拗地留下，總是抱著一點僥幸和期待。

    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都是無用的。

    一個人再怎麼執著，也留不住另一個要走的人的心。

    當初的沈姝妤，心情是不是和現在他的心情一樣？

    如果是那樣，那麼他現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吧。

    路邊，季青臨接過老板遞來的炸雞翅，拿給沈姝妤：“小心，有點燙。

”

    沈姝妤吹了吹，才咬下一口。

    果然被燙到，她呼了好幾口氣，雞翅鮮嫩的汁水濺在了她側臉上都不知道。

    季青臨看見，心里一動，緩緩抬起手，然后用指腹輕輕替她擦去。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沈姝妤頓住，季青臨看著她的雙眼，也沒有動。

    四目相對，異國他鄉浪漫的街頭，似乎一切都剛剛好。

    季青臨喉嚨微動：“書妤，我……”

    話沒能說完，因為一位賣花的法國婦人在兩人身邊停下，用溫柔的聲音問：“先生，買一支玫瑰花送給你的愛人吧。”

    愛人。

    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妻子。

    季青臨收回手，心臟還砰砰亂跳：“好，麻煩給我一支吧。”

    玫瑰花被婦人細心地剪去了刺。

    沈姝妤沒來得及拒絕，手里就被季青臨塞進了那支玫瑰花。

    玫瑰花瓣鮮艷欲滴，還散發著繾綣的香氣。

    沈姝妤從前以為自己不喜歡玫瑰花，但此刻才發現，只是從未有過人送她而已。

    她喜歡。

第十七章 陌生來電

    傅灼之收回視線，不愿再去看窗外那兩人一眼。

    “走吧。”

    方宇有些猶豫：“灼哥，你不去找沈小姐嗎？”

    找？

    傅灼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現在要以什麼身份去找沈姝妤呢？

    他搖搖頭，掩不住眼底的悲色：“算了。”

    千言萬語，最后也只化成了一句……

    算了。

    分開是他提的，離婚是他提的。

    可是提了離婚之后，傅灼之卻覺得疼，覺得冷。

    沈姝妤離開后的無數個夜晚，他都會想起她，怎麼也不能忘記。

    她留下的那些便條紙，在有些泛黃的時候，就被傅灼之收起來，小心地保管著。

    然而有些東西和便條紙不一樣，永遠都不能保存，更不能阻止失去。

    就像突然重逢，他連牽她的手都不能。

    傅灼之在季青臨的眼里，看見了曾經的沈姝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