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尖叫一聲，扯回被咬得鮮血淋漓的肩膀。

懷孕的林米喬力不從心，被推倒在地，額頭撞到桌角，溢出鮮血。三分的血線流過她的臉，渾然猙獰若惡鬼。

林悠悠心生膽怯，將染血的拐杖塞到林米喬的手中，匆匆逃走。

眼簾沉重萬鈞，林米喬的視線被血模糊，意識不清。

病房房門被猛地踹開，用力之大仿佛整個天地都在震顫，整個房間都抖上三抖。

那是一抹修長筆直的身影，但周身都縈繞低沉的冷氣壓。

陸宜章面色鐵青，神色陰郁無比，透著被激怒的狠戾，眼底是猶如實質般濃郁的煞氣。

就站在陸宜章身旁的林悠悠看了一眼這冰寒的余光，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一般，雙腿顫抖到幾乎站不住。

原本準備污蔑林米喬的話語，現在是一句都說不上來。

但林米喬手中染血的拐杖，足夠讓她定罪。

里面的慘狀，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屏住了一瞬呼吸，沒想到地上這個美麗的女人，竟然惡毒至此。

醫生護士忙亂地進來抬走老奶奶去手術室搶救，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陸宜章呼吸不斷加重，胸膛劇烈起伏。

“不、是、我……”

林米喬氣息微弱，想要解釋，無力地抬起手。

染血拐杖落在地上的聲音尤其清晰。

林悠悠咬了咬唇，上前道：“姐姐，你就算和奶奶起爭執，也不能動手打她啊，奶奶年紀這麼大了，她會死的。”

“死”字狠狠地刺激了陸宜章，他甩開林米喬虛弱扯住他衣袖的手。

“林米喬，你害死奶奶，我會讓你坐一輩子牢！”

現在的林米喬，褲子浸泡在血水中，棉質的病服還在不停滴落溫熱黏稠的血。

如此之大的失血量，她早應該休克過去。

林米喬的眼眶中布滿縱橫交錯的紅血絲，視野通紅一片，世界寂靜無聲，僅有頭腦中嗡鳴不斷的震響，頭痛欲裂，意識模糊。

再說不出一個字。

只聽聞一聲重重的摔門聲。

林米喬慘然一笑。

他不信她。

仿佛只要一閉上雙眼，她就能擺脫現世所有的痛苦，好好睡一覺，永遠不必醒來面對。

可是……

她不能！

林米喬看到了林悠悠眼中的殺意，水果刀锃亮的刀面閃過鋒芒。

“姐姐，你該畏罪自殺了。”

林悠悠把水果刀往林米喬的頸脖插去，被林米喬躲了一下，落了空。

林米喬拖著血流不止的身體踉蹌跑出門外。

她面容染血，看上去異常可怖，就像是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鬼，無論是誰都不敢上前阻攔，哪怕是身強力壯的保安。

醫院門口停下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窗落下，顯露出顧時的側臉。

林米喬渾身是血地跑過去，拉開車門，上了后車座，哀求道，“救救我。”

顧時緊皺雙眉，但還是依言關上剛打開一絲裂縫的車門，向外行駛。

林米喬往車后鏡看去。

林悠悠站定在路邊，沒有再追上來，卻沖著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林米喬心中一涼，順著林悠悠的視線看向車前方，僵硬地轉過頭。

前方，一輛重型貨車近在咫尺。

林米喬的瞳孔收縮，身體不自覺地后縮。

隨即，兩車相接。

嘭！

林米喬眼前一黑，意識潰散。

第11章 白日焰火

林悠悠收回視線。

在她的身后，轎車的車頭被絞進貨車車底，油箱漏油，轟然一聲，爆炸聲震天，燃起一朵絢麗的白日焰火。

醫院手術室大門緊閉，陸宜章坐在走廊焦心等待，忽聞一道隱約的爆炸聲傳來。

“去看看怎麼回事。”

陸宜章的手下應聲去看，回來匯報。

“陸少，醫院門口公路發生一起特大車禍，車輛爆炸，當場死亡一個女乘客，司機重傷搶救。”

心在那瞬間猛烈糾起，陸宜章暴躁地抓住剛出來的一個護士，“里面怎麼樣了？”

“先生，請您耐心等候，我們還在盡力搶救之中。”

陸宜章松開手，緊緊地握住拳，始終有股燥郁在心中揮之不去。

手術結束，沈瓊芝頭上縫了好幾針，昏迷不醒，醫生也無法給出具體的時間。

林悠悠沖上來，跪在沈瓊芝的病床邊上，哭得梨花帶雨。

“奶奶，是我姐姐不好，求你一定要醒過來，給我姐姐一個贖罪的機會。”

在陸宜章看不見的地方，林悠悠隱秘地微笑。

老東西，你最好永遠也醒不過來，不然我就讓你去墓里沉睡。

林悠悠順勢去拉陸宜章的手，卻被陸宜章甩開。

他被林悠悠的哭聲弄得心煩，“出去。”

林悠悠咬唇，委屈道，“宜章……”

“給我出去，沒有聽到嗎！”

林悠悠嚇了一跳，立即站起身，滿含淚水，欲言又止。

在她的記憶中，這還是陸宜章第一次吼她。

林悠悠走后，病房中安靜下來，僅有陸宜章的呼吸聲不斷加重。

醫生并沒有排除沈瓊芝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可能，回想起當時的一幕，一個名字不斷地出現在陸宜章的腦中。

“林米喬……”

你怎能惡毒至此。

陸宜章轉身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凳子，發出刺耳的響聲。

回到林米喬的病房，陸宜章猛地用力踹開門，整扇門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