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翻來覆去,除了一個貪戀權勢,竟再找不到一個實質性的罪名。
顏青君只是沉默。
突然,殿外傳來一聲嗤笑。
“好一群忠臣。”
顏青君一轉頭,竟是蕭墨執匆匆趕來。
他含著諷意的眸子掃了群臣一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僅憑那不知真假的八個字,你們便敢在這殿上逼迫長公主,是忘了先帝去前說的話了嗎?”
顏青君詫異得看著為自己說話的蕭墨執。
她以為,最想她卸下兵權的不該是他才對嗎?
“還敢說長公主貪戀權勢,”蕭墨執緩緩踱步,“若無顏家世代庇佑,你們何來的高位,何來的重權?”
所有人啞口無言,不敢與憤怒的攝政王爭鋒。
龍椅上,蕭寒宸袖中的手緊緊攥起。
待蕭墨執說完,他抬了抬手,屏退了侍衛。
“皇叔說的在理,朕相信姐姐對朕的心,誰再提起此事,朕決不輕饒。”
蕭寒宸眸色晦暗,讓人難以看透。
而那“相信”二字更是讓顏青君分外疲憊,滿心苦澀。
她慘淡一笑,恭敬行禮:“多些皇上,臣告退。”
離開太和殿,顏青君疾步往宮門走去。
殘陽余暉,照在她身上只余一片冰冷。
行至宮門口,身后一聲“青君”讓她腳步一滯。
顏青君轉過身,心情復雜:“多謝皇叔剛剛為我說話。”
聽見“皇叔”二字,蕭墨執唇角微微一僵:“我更愿你和從前那般喚我‘墨執’。”
聞言,顏青君一怔,垂手致歉:“那時年少無知,皇叔莫要怪罪。”
蕭墨執看著她極力疏遠的舉動,心漸漸收緊。
他上前一步,攥住她收回的手腕:“顏青君,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在顏青君愕然的目光里,他一字一頓。
“我對你傾心已七年之久。”
周遭的風似是都停了下來,顏青君只覺手腕被攥住的地方燙得似烙鐵一般。
她眼底掠過一絲倉惶,驀地使勁收回了手。
“皇叔,請謹言慎行。”
說完,她轉頭疾步朝馬車走去。
蕭墨執看著她的背影,目光炙熱:“青君,皇上能給你的本王也能給你,謝傾塵給不了你的,本王只會給你。”
顏青君沒有回頭,徑直上了馬車。
身后,蕭墨執臉色瞬時陰翳,雙手緊攥。
七年,整整七年。
從不能宣之于口的忍耐到眼看她嫁做人婦的煎熬。
夜半醒來,夢中都是顏青君樹下回眸一笑的那抹身影。
蕭墨執眼神漸深。
你既只擁九五之尊,那我便坐上那個位置,你也只能屬于我了。
明華宮。
太監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復述顏青君與蕭寒宸之間的對話。
聽到‘傾心’兩字,蕭寒宸手中的杯子“咔”的一聲碎裂。
尖銳的碎片刺進掌心,血瞬時滴落,他卻渾然不覺。
待太監說完,蕭寒宸冷聲怒吼:“滾出去。”
太監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嘭”的幾聲悶響,可見之物皆被掀倒。
狼藉中,蕭寒宸目光陰桀的與平日派若兩人。
他緊抿著唇,朝偏殿走去,這里是所有宮人的禁地,除了蕭寒宸誰也不許進來。
殿內掛滿了一女子的丹青,一顰一笑,竟都是顏青君!
蕭寒宸輕撫著畫中顏青君的臉,漆黑的眸中是幾近瘋魔的迷戀。
“姐姐,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放心,那些對你心懷不軌的人,我會一個個把他們殺了……”
直至薄暮,蕭寒宸才從偏殿出來。
他喚來太監,讓他去傳妝妃。
半盞茶后,妝妃來了。
蕭寒宸看著她,眼神幽暗:“朕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朕要你讓謝傾塵主動和長公主和離,無論用什麼辦法。”
第六章 謹言慎行
妝妃愣在原地,驚詫過后,心中涌起一股難言的喜悅。
“臣妾遵旨。”她行禮告退。
離開明華宮,妝妃回宮換了一身衣服。
她坐在銅鏡前,蔥白的手指拿著梳子輕輕梳著,眼底滿是溫柔。
終于,可以去見那個人了。
公主府。
翠菊前來書房通傳,妝妃來訪。
顏青君有些詫異,前往正廳見客。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妝妃人來。
顏青君的心隱隱下沉,她起身去尋,走到花園時,假山旁的兩個身影讓她腳步一滯。
是謝傾塵和妝妃!
一旁的翠菊見了,立刻就要上前,卻被顏青君抬手阻攔。
“公主?”翠菊不解地看著她。
顏青君怔怔望著站的那樣近的兩人,彌漫在心底的酸苦如劍。
此刻的謝傾塵眉目間的深情與元宵燈會那晚一樣,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顏青君眼底升起一片薄霧:“他們很般配是吧?”
翠菊抿唇,心疼不已:“公主……”
顏青君挪著僵硬的腿轉過身,將所有悲戚盡數斂去后離開。
“公主……”
“剛才的事,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
顏青君望著頭頂的艷陽,泛紅的眼圈溢著點點疲憊和迷惘。
約莫一盞茶后,侍女才來通傳。
“公主,妝妃來了。”
顏青君斂去復雜情緒:“讓她進來吧。”
一襲杏黃綾襖的妝妃款款而來,欠了欠身:“長公主。”
顏青君屏退侍女:“娘娘,請坐吧。
”
她面色如常,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剛剛花園里那一幕。
妝妃手臂輕抬,聲音溫柔:“不必,臣妾只是代陛下來看看公主,公主既然無事,臣妾便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