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青君一怔。
妝妃卻沒有立即離開,她走近顏青君,輕笑一聲:“對了,臣妾還沒謝謝長公主這三年對傾塵的照顧。”
“只是可惜,傾塵經世之才,卻無法入仕。”
顏青君眸光微黯,隨即眉心緊擰:“他是本宮的駙馬,何須娘娘感謝。”
妝妃沒有理會顏青君的話,在屋內走了兩步,指著桌上一盆青梅道:“長公主,您還是把這盆花換了吧,傾塵不喜歡。”
她微微一笑:“畢竟我們青梅竹馬,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您說呢?”
這話如同刺扎進了顏青君的傷處,痛的如烈火灼燒。
妝妃說完,躬身行禮:“言盡于此,臣妾告退。”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
直至院門,妝妃才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房中那蒼白的人。
她攥緊了袖口,眼底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
夜闌,駙馬房中。
檀香冉冉,爐中的炭奄奄一息,顏青君出神的坐著,忘了加炭。
謝傾塵三更才歸,見到自己房內的顏青君,眼底劃過一抹詫異和警惕。
他頓在門口,抱臂懶散出聲:“不知公主為了何事大駕光臨?”
顏青君回過神,望著他桀驁模樣,心中沉沉。
她輕聲開口:“花園的事,我已經封了口,你之后莫要再與她見面,謹言慎行為好。”
謝傾塵神色一變,目光銳利:“你用她威脅我?”
顏青君微怔,心上漫過難言的疲憊和難過。
“你若覺得是威脅,便是吧。”她垂眸起身朝外走去。
冷風吹熄炭盆內最后一絲火星。
擦肩而過那一瞬,謝傾塵突然冷笑一聲,風輕云淡似的開口諷道:“公主也知道謹言慎行嗎?”
顏青君心驟然一緊,頓住腳步,抬頭看向他。
“什麼意思?”
謝傾塵彎下腰望著她,目光冷的像湖底最寒的水。
“您與攝政王不見得比微臣干凈。”
第七章 和離圣旨
四目相對間,顏青君只覺四肢都變得冰涼無比。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又覺得什麼話都是多余的。
只因他慵懶的語氣隱隱帶著絲陰桀,篤定而不屑。
酸脹的眼眶讓顏青君有些無措,她不愿謝傾塵看見自己的眼淚,只扔下一句“歇息吧”便匆匆離去。
謝傾塵看著那單薄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心底劃過一縷莫名的煩悶。
次日,剛過晌午,宮中便傳話讓顏青君進宮面圣。
御書房。
這里顏青君來過無數次了,可沒有一次比今天更壓抑。
繼上次太和殿之后,這是‘姐弟’倆第一次見面。
朱紅大門在身后關上,書房就只剩蕭寒宸和顏青君兩人。
“臣拜見皇上。”
顏青君行禮,可還未跪下就被蕭寒宸攙扶起來:“姐姐,只有你我二人時不用多禮。”
他靠的很近,以至于顏青君都能看清他眼中的自己。
“臣不敢忘君臣之禮。”顏青君微驚,不露聲色地抽出手,拉開二人的距離。
掌心的空蕩讓蕭寒宸眸色一暗:“姐姐還在怪我嗎?”
帶著委屈的聲音讓顏青君心中一梗,又忍不住的心酸。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顏青君躬身,一字字道:“臣知道皇上有疑心,但臣發誓,若臣背祖棄國,必定萬箭穿心……”
話還未說完,蕭寒宸面色一沉打斷了她:“姐姐!”
顏青君深吸了口氣,還是把話說完了:“……不得好死。”
隨著‘死’字落音,御書房里靜得嚇人。
顏青君沒有直起身,她看著地面的云紋地毯,心頭發緊。
半響,她才聽到蕭寒宸低沉的聲音:“聽妝妃說駙馬與姐姐不和,不如我下一道和離圣旨,這樣姐姐就可以回宮了,也可以像以前一樣陪著我。”
顏青君一怔,意識到蕭寒宸在轉移話題。
她猛然抬頭,望進蕭寒宸泛著幽光的深邃雙眸。
卻發現他竟是認真的!
“駙馬很好,臣與他并無不和。”
她淡淡拒絕,暗自攥緊了手。
蕭寒宸眼底劃過一抹狠厲,唇角輕漾:“姐姐待駙馬真是一片深情,只是駙馬似乎毫不領情呢。”
聞言,顏青君喉間微哽,說不出一字。
日將暮,忽然下起了小雨。
顏青君才回府,便遇上準備出門的謝傾塵。
“你要去哪兒?”她脫口而出。
謝傾塵一副懶散模樣:“微臣比不得公主,王府皇宮都去得。”
滿含諷意的話直直刺入顏青君的心。
她忍不住上前拉住謝傾塵衣袖:“皇上與我只是姐弟,何況我與攝政王從來都是清白的……”
那聲音,無力而隱忍,卻叫謝傾塵心頭莫名的怒火越發旺盛。
他嘴角含笑,眼中卻冷得似冰:“公主高潔,不然怎會得皇上和王爺青睞。”
說完,他抽出衣袖,漠然離開。
顏青君踉蹌了一下,緩緩的,慢慢的攥緊了空無一物的手。
忠義祠。
雨水從瓦檐滴落,砸在滿是青苔的臺階上。
顏青君推開祠堂門,看著堂上眾多靈位,半響啞聲道:“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話落,展風緩緩走了進來。
顏青君苦笑:“師父一路跟著我,是決定要清理門戶了嗎?”
展風眉心一擰,并未說話。
見他不說話,顏青君苦笑一聲,目光惆悵:“人是不是都會變?”
展風、蕭寒宸、蕭墨執和謝傾塵,仿佛都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些人,一個個陌生的讓她心寒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