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不要——!”
顏青君眺望曾繁榮昌盛的長安城,心里滿是悔恨。
恨自己無能,恨自己識人不清,恨自己連累了展風,更恨自己丟了顏家的臉。
顏青君將長劍橫在頸上,沉嘆一聲:“長安二十余載,只剩下這條命,便也給你們吧……”
話落,劍刃恨命劃過脖頸,刺眼的鮮血頃刻濺在飄揚的旗幡上。
“青君——!”
第十一章 如山
立于城墻之上的人如同一片落葉飄然落下。
蕭墨執瘋了般沖了過去,接住渾身是血顏青君。
即便雙臂被壓得難以抬起,他還是將人緊緊攬進懷里:“青君?青君!”
顫抖的手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不一會兒,二人所處之地皆是一片鮮紅。
謝傾塵怔怔望著似是已經沒了氣息的顏青君,只覺大腦一片空白。
然關于她的一幕幕卻如書冊般不斷翻動著。
蕭寒宸猩紅眼中翻滾的狠戾似是要將眼前所有的人都殺的一干二凈。
他死死瞪著抱著顏青君痛哭的蕭墨執,一字字道:“朕要把你們五馬分尸。”
謝傾塵神色一緊,還未等他與蕭墨執下令,四面八方涌來的禁衛軍將他們團團圍住。
他們各個身著七翎甲,背負羽箭,手持長刀,眼神冷厲的如同劊子手。
蕭墨執看著蕭寒宸,聲音沙啞:“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
蕭寒宸吐出一字:“殺。”
夜色下,原本祥和而繁盛興旺的長安城火光沖天,徹夜的廝殺讓街道血流成河。
忠義祠,門被風吹開,吹得眾靈位四散落地。
“轟——!”
震耳欲聾的雷鳴伴隨著滂沱大雨沖刷著一片狼藉的都城。
雨浸透了明黃色的龍袍,蕭寒宸俯身將顏青君溫柔地抱起:“姐姐,我帶你回去,等你好了,你再給我唱一次《子衿》好不好?”
混著血的雨水從顏青君垂落的手上如細流滴落,猶如生命的流逝。
慶隆三年二月二十五。
一場由駙馬與攝政王發動的政變最終以皇帝勝利落幕。
而這一夜,長安城白骨如山,百姓怨聲載道,只恨朝廷無情。
天牢。
蕭墨執被鐐銬鎖住手腳,目如死灰。
不過幾天,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淪為階下囚。
但他滿腦都是顏青君在城樓上自刎的畫面。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沒了,他生死又有何重要。
牢門緩緩打開,明亮的光線照進了陰暗的牢房。
蕭墨執并未去看,如今能來這兒落井下石的,除了蕭寒宸再無別人。
“皇叔。”
聽見這一聲稱呼,蕭墨執嗤笑:“何必多言,下旨吧。”
聞言,蕭寒宸眼底掠過一絲陰桀:“皇叔到底是朕的親叔叔,朕怎麼會殺了你。”
蕭墨執蹙眉,轉身看向他。
蕭寒宸還帶著少年氣息的臉龐有著與之不符的邪魅,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小瞧了這個皇帝。
“你韜光養晦數年,就是為了今天嗎?”
“朕早知道權臣蛇鼠一窩,與其一個個鏟除,不如借你與謝傾塵之手一網打盡。”蕭寒宸嘴角輕挑。
蕭墨執緊繃著臉,冷笑:“既如此,你現在為何不殺了我。”
若他此刻死了,黃泉路上有顏青君,也不算太孤獨。
不想蕭寒宸卻笑了笑,悠然來回踱步:“朕不殺你,朕要你看到朕和姐姐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你說什麼?”蕭墨執心一緊,“青君還活著?”
對于他的反應,蕭寒宸心底劃過幾許殺意,卻還是壓了下去。
他看著蕭墨執,眼神猶如刀刃般鋒利:“無論生死,朕都不會放過她,哪怕她化成了白骨,也得躺在朕身邊。
”
第十二章 哀求
從天牢出來,蕭寒宸看了眼晴朗的天:“找到謝傾塵了嗎?”
侍衛支支吾吾道:“回皇上,還……沒有。”
聞言,蕭寒宸蹙眉:“七日之內,朕要看見他的人頭,否則你們自行了斷。”
這話嚇得侍衛面無血色,慌忙磕了頭吩咐手下去尋人。
那日混亂之后,謝傾塵便失蹤了,即便將全城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他人。
如此,他極有可能離開了長安,不知躲到何處去了。
想到謝傾塵與顏青君是夫妻一事,蕭寒宸心底再次翻涌起駭人的怒意。
從前他要忍,如今他不會再忍了。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
慶隆三年十一月初六。
雖說快到春節,但長安街再不如往日那般熱鬧。
百姓們似乎還沒忘記那場殃及無辜的奪權戰,即便已經過去大半年,他們仍然心有余悸。
皇宮,明華宮。
“拖出去斬了!”
隨著蕭寒宸一句冷怒,被太監拉扯的宮女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饒命……”
凄厲的哭喊漸漸遠去,一旁的宮人各個臉色蒼白,大氣不敢出。
那名宮女并未犯多大的錯,僅僅是誤入了偏殿而已。
李公公懸著顆心小心勸道:“皇上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
蕭寒宸掃了他們一眼:“下去。”
宮人立刻退下,皆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蕭寒宸踏進偏殿,依舊是滿殿顏青君的丹青,但又多了副冰棺。
他緩緩走近,俯身看著棺內人,方才的狠厲盡化為溫柔。
“姐姐,她打擾了你休息,我已經懲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