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漾哦了一聲，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按照點外賣的常規流程開口，“放門口。”

末了，她還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門外沒有動靜了。

過了大概幾分鐘，岑漾才起身去開門。

門被打開，意料之外，周妄居然真的已經走了。

外賣沒有放在地上，被掛在了把手上。

包裝袋很熟悉，是那家花園茶社。

明明有外賣業務，上次周妄居然讓她一大早過去排隊！

感動情緒蕩然無存，她拎著東西進門。

外賣被放在桌上，岑漾拍了個照，編輯微博，點擊發送。

中午11:28.

【原來花園茶社是有外賣的，有點生氣。】

發完微博岑漾把“外賣”放在一邊，她書還沒翻完，但香氣彌漫開來，她竟然覺得有些餓了。

吃到一半的時候，岑月來了微信。

【岑月】姐，好吃嗎？

岑漾回了個好吃，對面就沒再回應了。

吃完午飯，那本書也被翻得差不多了，午休結束的時候，窗外的雨已經停了。

岑漾看著手里那本書店老板送的書，想著去書店逛逛。

圣誕節，那條小巷竟然也有過節氛圍，傅硯禮的書店門口還掛上了一只圣誕小麋鹿，隨著微風發出清脆的叮當響。

岑漾將透明長柄雨傘放在門口的雨傘桶里，這才上樓進門。

“傅老板。”岑漾跟他打招呼。

傅硯禮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頭發蓬松又柔軟，莫名讓人想到面包店里的黃油面包。

“歡迎光臨。”

傅硯禮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店里圣誕節居然也會有客人。

這個節日大家大都會選擇各種娛樂場所放松玩耍，極少有人會選擇書店。

岑漾把羽絨服放在沙發上，抬頭看他，“上次那本書很好看，今天有推薦看的書麼？”

傅硯禮嘴角彎了一下，“稍等。”

一分鐘后，一杯咖啡和一本《長安的荔枝》同時放在了岑漾手邊。

“咖啡我請。”傅硯禮笑著開口，“這本書是圣誕禮物。”

岑漾有些意外，她挑眉，“傅老板這樣開店能賺錢麼？”

又是送咖啡又是送書的。

傅硯禮轉身回前臺，聲音淺淡，“你看到我書店名字了麼？”

岑漾點頭又搖頭，“是空白的，有什麼特別含義？”

傅硯禮點頭，“你要不要猜一猜？”

咖啡香氣濃郁，岑漾看著滿室的書籍，開口，“是想讓我們用閱讀填滿這個空間麼？那個沒名字的書店，聽起來格外動人。”

半晌，傅硯禮的笑音才傳來。

“所以禮物能收下了麼？”

岑漾搖頭，她掃了墻壁上的二維碼付款，“我下次還想來。”

傅硯禮一點都不意外。

“你為什麼喜歡這本書？”岑漾問。

“流程這種東西，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規矩。”片刻以后，他又開玩笑，“可能是因為現在成了打工人吧。”

岑漾點點頭，開始翻這本書。

書篇幅不長，岑漾卻看了很久，是一個有些心酸的故事。

有句話一直回蕩在腦海里。

舟已漸沉，救無可救，唯有止損。

仿佛醍醐灌頂般，岑漾有些煩悶的心情終于得以消散了一些。

唯有止損。

岑漾靠在沙發上出神，窗臺旁邊種了一株很小的角堇，顏色非常淡雅清新。

正看著花瓣上的小水珠，傅硯禮的聲音響了起來。

“淮之，你來了。”

“嗯嗯，硯禮哥，節日快樂。”

岑漾轉過頭，和陳淮之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人同時笑了笑。

“你也在？”

“你來了？”

傅硯禮知道岑漾應該就是陳淮之總提起的那位“很喜歡看書”的女生。

陳淮之接過傅硯禮的咖啡，他在岑漾對面坐下，臉上笑意明顯，“沒出去過圣誕麼？”

男生今天一身白色羽絨服，氣質格外清雋。

“你不也在這兒？”岑漾不答反問，“好巧。”

陳淮之低頭一笑，一點都不巧，是傅硯禮給他發微信說上次那位特別的客人又來了。

而且又是一個人。

“是挺巧的。”傅硯禮又往桌上放了兩塊小蛋糕，“補充體力。”

兩人點頭致謝，也不再說話，只安靜翻著手里的書。

這樣愜意的午后讓岑漾非常滿意，外面天放晴，柔和的陽光灑進室內，書頁上仿佛都沾染上了舒服的味道。

少年少女都籠罩在淡淡的金光里，黑色的發絲濺躍出好看的弧度。

傅硯禮感嘆著青春的美好，忍不住拿起手邊的相機記錄。

鏡頭里，男生從書里悄悄抬頭，看向了對面安靜看書的女生。

晚飯時間，岑月他們依舊是點外賣，大人們仍舊待在齊天家聊天。

岑漾原本打算隨便買點東西回家，但陳淮之和傅硯禮邀請她一起吃晚飯。

兩個男生都相當紳士，餐桌上她基本沒怎麼動過手。

吃完飯，傅硯禮還得回書店，陳淮之打車送岑漾回家。

兩人在門口分別，走之前岑漾還給了陳淮之圣誕禮物，是一個小王子的小掛墜。

夜晚的棲竹公館很黑，天空壓得很低，氣溫極冷，似乎是快要下雪了。

岑漾走得不快，經過轉角路口時，她看到了周妄。

幾乎是同一時間，天空中突然飄起了小小的雪花，如梨花花瓣一般。

烏云遮月，雪色朦朧。

是初雪。

兩人的視線隔著飄落的雪花相撞。

岑漾站在原地，看著周妄一步一步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