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怡善見馬護士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疲憊,顯在他們之前的日子過得很艱難。上輩子家里人生病,怡善找他們夫妻倆看過幾次病,他們兩口子都是極有原則的人,怡善沒多客套,收下生姜后,馬護士明顯松了一口氣。
可白拿東西也不是怡善的作風:“我們兄妹倆幫你們把這些尸體都埋了吧。”
張主任只想混個臉熟,可沒打算屈尊降貴幫著埋尸體:“老車站后面有個公墓,你們可以把尸體埋在那邊。我出來的有一會了,崗位上不能沒有人,哈哈,先走了啊。對了,村里的三輪車可以借給你們用,明天早上還回來就行。”
廢棄的老車站距離這里差不多有兩公里,張主任既然不嫌棄村里的三輪車運尸體晦氣,怡善他們也沒什麼可矯情的:“謝謝張主任啦。”
怡善順手往張主任的手里塞了兩顆水果糖,張主任認出來是好牌子的糖,喜笑顏開的走了。
搬尸體這種活,怡善上輩子沒少干,她和沈英浩手腳麻利的把尸體往三輪車上搬。姚醫生他們夫妻看著他倆搬尸體跟搬麻袋一樣麻利,一肚子客套的話堵在嗓子眼。
他們兄妹倆將尸體堆放在三輪車上后,姚醫生囑咐家里的兩個孩子清理完房子就待在屋里等他們回來,千萬不要亂跑。
轉身他對怡善兄妹解釋道:“最近不太平,前一陣停發物資,很多人吃不飽,帳篷區經常丟孩子。”
沒想到天災初期就出現吃人的情況了!
怡善有一種緊迫感,她和沈英浩對視一眼,都對這個糟糕的消息感到悲哀。
姚醫生臉皮薄,實在不好意思讓怡善他們倆多干活。他動作迅速的握住三輪車的車把,表示他穿的厚,不怕冷,由他蹬著三輪正合適。
怡善他們倆也不跟姚醫生客氣,他倆和馬護士在三輪車后面,推著車子朝前走。
鎮子恢復電力后,家家戶戶亮起燈,這和冷清黑暗的大街形成鮮明對比。
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溫,凍的姚醫生直哆嗦。怡善和沈英浩看著他于心不忍,他們兄妹倆使勁推著車子,一鼓作氣來到老車站后面的公墓。
怡善從兜里拿著手電筒,照了照,找到一處有坑的地方。坑不大,直徑大概有半米寬。
“咱們從這個洞的邊緣開始挖,把尸體都裝進去,用冰埋上。”
冰天雪地的想要土葬是不可能了,除非提前一個星期準備木材燒地,把地面的泥土用火高溫解凍,否則根本就挖不開。
冰面凍的特別硬,姚醫生他們夫妻倆又沒什麼力氣,主要勞動力還是怡善和沈英浩。他們四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了六七個小時刨出一個大坑。
五具尸體和三輪車緊緊的凍住,粘在一起分不開了。
怡善從兜里掏出保溫杯,把熱水澆在三輪車上,把尸體從三輪車上掰下來后,他們直接把五具粘在一起的尸體埋進大坑里,填上冰。
回家的路上,他們都覺得身上凍的發疼。
夜里溫度下降快,空氣中漂浮的塵埃仿佛慢鏡頭般緩慢降落,刺骨的風吹到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發出微弱的滋滋聲,聲音被風沙拍打在衣服上噼里啪啦的噪音掩蓋。
手電筒照的光越來越暗淡,怡善原本以為是快沒電了,她低著頭看路,到處都是抓水蚯蚓留下的坑洞,她生怕不小心掉進去。
“老姚,我來騎會車子吧。”馬護士在姚醫生身后推車子,發現姚醫生的異常舉動,他不停的用手去揉臉。馬護士隱約能看見有什麼東西從姚醫生的側臉脫落下來了。
聽到妻子的聲音,姚醫生回過頭。
怡善的手電筒照在他的臉上,馬護士難以置信的的瞪大眼睛。
只見姚醫生臉上裸露在外的皮耷拉在肉上,由于他的揉搓,有部分皮膚爛了,掉落的臉皮凍在他御寒的圍脖上。
他的臉凍僵了,完全沒有感到疼,只是掉落的皮讓他覺得臉上有異物,很不舒服。
馬護士恐懼的表情讓姚醫生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他停下蹬三輪車的動作,三輪車車胎漏氣的滋滋聲清晰的傳進耳膜。
怡善拿著手電筒向四周照,不知不覺間霧升起來了。
兄妹二人意識到情況不妙。
應該大地震后才發生的酸霧,竟然提前了。
怡善用最快的速度從兜里掏出兩個口罩塞進他們倆手里:“霧有問題,快用口罩捂住臉,用圍脖裹住頭,皮膚不要暴露在空氣中,別管三輪車了,咱們快點跑。”
“前面有個廢棄的汽車售票點,快躲進去。”沈英浩說完,拉著怡善就朝前沖。
霧越來越大,三輪車的輪胎被酸霧腐蝕的徹底報廢,直接軟趴趴的化在地上。
他們夫妻二人聽從怡善的勸告,手忙腳亂的戴上口罩,拼命跟在他們身后朝前跑。
怡善聽到臉上防毒面具被腐蝕的聲音,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回頭看見他們夫妻二人緊緊跟在身后,她強壓下內心的恐懼,還是沒有冒險暴露空間,把摩托車拿出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