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在干嘛?
大晚上不回家,也不在未婚妻那里——一個年輕的男人,而且是一個在風流上享有盛名的年輕男人,夜不歸宿,這四個字的意義,不言而喻。
就在這時,醫生走了出來。
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擁了上去,最著急的當然是赫然,
“我妹妹怎麼樣?”
醫生臉色說不出來好看還是難看,
“幸好赫大小姐車技好,沒有什麼嚴重的傷,都是皮外傷。”
赫然緊繃在一起的肌肉,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唐家人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見氣氛緩和,唐母試探性地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小凡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居然讓小西這麼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往外跑……”
她這句話不說也罷,一說,赫然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開始散發層層疊疊揮之不去的黑色陰霾,
“如果我沒記錯,小西今晚開的是唐凡平時最常用的私人座駕,難道不是他半路把小西拋下,小西才要自己開車回家?”
犀利敏銳的洞察力,一下子就道出了真相。
整個走廊這下子徹底安靜了下來,也就是這樣突兀的安靜,愈發凸顯出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
“赫少。”
助理是赫然派出去找唐凡的,
“已經找到唐少了,他……就在醫院里。”
“醫院?”赫然瞇眸。
“是……”
助理道,面露難色,估計是拿不準注意到底要不要說,“在一個……姓袁的小姐的病房里。”
“什麼?!”
這一下,唐母的臉色徹底慘白!
就連向來老謀深算的唐父,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氣氛一下子箭在弦上。赫然冷峻的臉龐徹底像是淬了層層的冰凌,
顯然,這個袁姓女子的存在,不僅很重要,并且唐家人都知道。
“知道了。”
仿佛是從喉嚨深處逼出來的三個字,赫然抬腳,邁開腿,然后包裹在筆直西裝褲下面的長腿朝病房里面走去。
病房里燈火通明,女孩除了臉色慘白,整個人其實并沒有受很嚴重的傷,
赫西看到哥哥,勉強克制著冷靜,
“哥,你來啦。”
赫然不說話,但是夾雜著冬日里如霜雪一般的寒氣,卻讓她感受到他此時心情正彌漫著慍怒。
她向來了解這個哥哥,看似春風如許,實則內如冷玉。
所以,她也不往槍口上撞。
一只手,就這麼越過床頭燈的光影伸了過來,親近但不親密地攏了攏她的發絲,薄唇吐出兩個字,
“疼嗎?”
赫西搖頭。
皮外傷都不疼,真正難受的,是心里。
那種多少個日夜悔恨想要放棄的年頭,而后是懊悔,是哭著贖罪時刺心的溫存,是卑躬屈膝的愛,是感情修好的絕望。
“赫西在哪里?!”
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難聽出這個聲音此時還是帶著一定程度的焦灼,
但是病房里的兩個人,現在卻異常沉默。
“我不想見他。”
女孩艱澀開口,視線飄向窗外。
赫然定定地看了她一秒,“好”字還沒說出口,門就已經“砰”的被打開。
“唐凡,你想干什麼?”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起來還是具有相當的威懾力。
同樣185以上的男人硬是被這道凌厲的氣場逼得狠狠地皺了一下眉,
目光卻轉而落在病床上閉眼偏著頭不看自己的女孩身上,似乎在辨別她傷勢如何。
“小西說不想見你,出去。”
“赫然,這是我跟她的事,輪不著你插手。”
唐凡承認,
今天棄她去找袁明月,下車的一瞬間他就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講道理,按照他以前對赫西的態度,別說會后悔,就連送她回家都是不可能的事,更別提還把車留給她。
可是,她竟然出了車禍。
“赫西,你到底怎麼回事?二十多歲的人了,晚上那麼點車也能出車禍?你的駕照難道是買的嗎?”
女人此時此刻聽到這樣的話語,驀然就有眼淚掉下來的沖動,
不是因為他數落自己而難過,而是因為這樣的數落,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看起來竟然是這麼親密。
可是,明明,他一點都不愛她。
“夠了,我不要聽,你出去!”
“我出去?你撞的是我的車,你讓我出去?”
赫然上前一步,冷若冰霜,
“多少錢二倍給你,滾。”
氣氛一下凝結到冰點。
病房里,三個人劍拔弩張。
每個人臉色都不好,赫西是強忍淚意,赫然是憤怒到了極致,而唐凡……
一種類似緊張焦灼,又有一種所有物被侵占、貴公子的自尊心被挑釁,復雜到極致的狂躁感,
強烈氣場的相互擠壓,一下子就在逼仄的環境里讓剛剛身體有所緩解的赫西感受到了強烈的不適,
“咳咳……咳咳……”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這才收斂了凜冽的鋒芒。注意力全部都關注在劇烈咳嗽的女孩身上。
唐凡抬腳想上前,卻被赫然一步擋住。
“小西……”
赫西平穩呼吸,凝眉,
“沒事,哥,”她說,“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和唐凡說。”
她要單獨跟他說話,這下讓兩個男人都各有各自的心事。
赫然不滿,但還是最后尊重了妹妹的意愿,走了出去。
這下,病房就只單獨剩下兩個人。
赫西本來有很多話要和唐凡說,她甚至已經在肚子里打好了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