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問,怕唐突了她。
現在季桑榆主動說起,他便狀似不經意道:“怎麼傷到的?”
季桑榆微愣,搖搖頭,“不小心罷了。”
這我不能直接說,應該有所保留,讓他猜不透。
對,季桑榆做得好。
幾個丫鬟面露無奈,卻相視無言。
東隅沒有提起她的傷,只是暗暗記下了此事。
吃過飯后,“我走了,等宋景堂回來了記得幫我問候他。”季桑榆起身,準備離去。
東隅也不回話,只是沉默地收拾好碗筷。“怎麼了?”季桑榆看著他,忽然想起實驗室比她小幾歲的付東之。
生她氣的時候簡直跟東隅一模一樣。悶著頭只顧處理資料,將她的工作也做了,反正就是不跟她說話。
這種既氣悶又帶著點討好的生氣,真的很讓人心軟。
于是季桑榆只得柔聲道,像哄孩子般,“好了,別鬧了。我以后會多來看看你們的。”
東隅心中的喜悅噴薄而出,但面上卻滿是懷疑,“你不會騙我吧。”
“當然不會的,改天見。”得了這一句承諾,心像被泡在了蜜水里。又甜又酥酥麻麻的,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好奇怪,但嘴角的微笑卻無法落下。
“哥哥~”宋景堂用拳頭揉著眼睛,打著哈欠,頂著一頭蓬松的小雞窩慢悠悠地從房里出來了。
東隅撇了他一眼,“鍋里有剩飯,自己去吃吧。”
宋景堂放下小拳頭,瞪大眼睛,“哥哥,我的辣白菜丸子呢?”
“我吃完了。”東隅毫不愧疚地道。
“哥哥!”宋景堂癟著嘴,控訴地喊了一聲。
東隅瞇起眼睛,笑了笑,“你再叫一遍。”
宋景堂立馬乖乖地笑,“不吃,不吃了嘛。哥哥這麼辛苦,吃完了也沒關系的。
”
他露出小白牙,對東隅笑得可可愛愛。這可是哥哥惱羞成怒的樣子呀。
宋景堂心里暗自吐槽。表面又像個小企鵝故意走得歪歪扭扭的廚房。
“哥哥!哥哥!哥哥!”
“宋景堂!你又尖聲怪叫什麼?”
宋景堂探出小腦袋,臉上滿是興奮,“大金元寶,哥哥,仙女姐姐是不是來了?”他手里捧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元寶,一副虔誠至極的小模樣。
“什麼?”東隅眉頭緊斂。
“仙女姐姐,金元寶,金元寶,我還沒見過金子呢。這肯定能買一個房子吧。”宋景堂在原地一會兒轉個圈,一會兒又蹦又跳,笑成了一朵花。
東隅走過去一把搶過來,“要還回去的,宋景堂你別想打它主意。”
“不,哥哥,這不是見外嘛。仙女姐姐又不是沒有銀子,她想為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哥哥花錢。哥哥難道不高興嗎?還回去的話,姐姐會傷心,以后也不會再來了。”
宋景堂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無辜與天真。
東隅遲疑,但他還是說:“但這樣是不對的。”
“那又怎樣?可哥哥很高興呀,還騙仙女姐姐我沒有。為了你,我都忍住沒有出來。”宋景堂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把它留下來嘛。買了漂亮房子,仙女姐姐來了才不會嫌棄嘛。”
第5章 耿介其人
東隅眼前忽然浮現她沾滿青苔和泥土的鞋。他有些動搖了,掙扎道:“可我們欠她良多。”
“那你就以身相許唄。”
東隅抬起手正準備修理他,宋景堂不服氣地反駁,“哼,哥哥居心不良,喜歡仙女姐姐卻又這麼矯情。庸俗!”
東隅氣極反笑,“錢快點給我,我自有打算。
”
“不會要還回去吧。”宋景堂眨巴著眼睛。
東隅沒說話。只是端出給他溫在鍋里的辣白菜丸子,放在飯桌上,又端出一碗白米飯,“如果不是明天你要去私塾,也不會有這麼好的飯菜。買房子的事不可能,我還要供你上學。宋景堂,好好讀書。”
他還是如往常一般。臉上并沒有帶什麼表情。語氣也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娓娓道來的。
“哥哥。”宋景堂卻忽然覺得心底發虛,有點怕怕的樣子。“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呀。”
東隅沉默地走向房間,背影透出悲寂和孤獨,拉長的影子無聲地訴說主人的失望與疲憊。
“哥哥,我錯了嘛,你不要生氣氣。”宋景堂兩只小手攪啊攪,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
然而,轉過身去的東隅眼底卻盈滿笑意。胡攪蠻纏,撒嬌賣乖,但還真是好騙。
要是季桑榆在這里,肯定又要嘖嘖搖頭。果然不愧是反派,連小孩子都騙。
“哥哥?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哥哥。”宋景堂撲過來,緊緊地像個小獸一樣抱住東隅的右手,連聲音都帶了些哭腔。
東隅溫柔地用左手摸了摸他的頭,“沒關系,好好念書。家里這麼窮,但供你念書的錢,哥哥一直在攢。怎麼樣,也不會去動那筆錢。”
“好啦,快去吃飯吧,都要涼了。等你考上秀才,哥哥再給你做別的。”東隅一下又一下地摸著宋景堂的頭,如同善解人意的長輩。宋景堂心頭一疼,淚水嘩嘩直流,“哥……哥哥。”
他緊緊抱住東隅,兩只小手拉住他背后的衣服。
東隅皺眉,心里又有些自責,不該這樣的。
但見宋景堂哭得鼻涕都流出來了,有些忍俊不禁。
“咳……景堂啊,放開哥哥。哥哥還要去賣香,不去的話今天晚上怎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