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地在接客大廳見到兩個人——鄭建平和他的女兒鄭婉淑。
鄭建平告訴他,鄭婉淑在得知他失去比賽機會后非常自責,連學都不肯上了,一定要來跟他道歉。鄭建平私下聯系了羅娜,問到了他的航班信息。
“對不起……”鄭婉淑一見段宇成就哭了。“要不是我們去基地偷拍你,也不會有這麼多事了,你就不會被國家隊趕走了。”
“不是被趕走。”鄭建平糾正她,“只是去外面訓練而已。”
段宇成笑著對鄭婉淑說:“你瘦了好多啊。”
鄭建平嘆氣道:“你出了事后她茶飯不思啊,我出事估計她都不會哭成這樣。”
鄭建平跟段宇成說了最近隊里的事,賽后蔡立秋被上面點名批評,也有發言人代替段宇成對公眾做了致歉。
“比賽已經結束,這事算是熄下去了。”鄭建平說,“你有門路能去美國練也好,一般我們這個項目隊里不可能安排境外訓練的,這是次好機會。”
段宇成點頭。
又聊了一會,他該走了。
鄭婉淑紅著眼睛問:“你還能回國家隊嗎?”
段宇成彎下腰,平視著她,說:“不是能不能,是我一定會回。”
告別鄭建平,再次踏上行程。
飛行時間漫長而磨人,好在段宇成有一身從小練到大的睡功,眼罩一蒙,天崩地裂也醒不了。
到達奧蘭多國際機場是凌晨五點,段宇成被時差折磨得眼冒金星,差點領錯了行李。他在機場等到天亮,稍微清醒點后,包了一輛車開往坦帕灣南部的一座小鎮。
坦帕灣位于墨西哥灣內,佛羅里達州西部,名聲不響,卻有著最美的鹽白沙灘,和全美第一的陽光和日照。
小鎮很安寧,隨處可見背著網球背包的小選手,因為鎮上有一所赫赫有名的網球學校。著名的俄羅斯全滿貫獲得者莎拉波娃就是從這走出,中國網球名將李娜也曾在此訓練。
鎮上體育氛圍濃厚,段宇成一下車就精神起來了,他根據地址找到羅娜父母的家,位于小鎮北邊的一所獨棟住宅。
段宇成事先了解,之前羅守民夫妻跟幾個朋友一起經營著一家田徑俱樂部,但因為羅守民年紀大了,最近幾年俱樂部的事情都移交給了朋友打理,自己和妻子專心修養身體。
房子前的花園很干凈,草坪修剪得十分整齊。
段宇成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在外面平靜了十來分鐘,然后在路邊換起衣服來。
他一邊換一邊在心里彩排,等會見到他們第一句應該說些什麼呢……
正脫褲子的時候,旁邊的路上跑過四個晨練的人,三個黑人一個白人,體格都很壯,看著像是橄欖球運動員。
中國有看神經病的眼神,美國也有,其中一個黑人小哥沖著段宇成的屁股吹了個口哨。
“Hey man!”
嘿你妹啊嘿……
段宇成靠著圍欄擋住臉,等人跑過去接著換,他堅持把西裝穿好,一切準備就緒,過去按門鈴。
心跳如鼓。
過了一會門開了,段宇成立馬擺出一張蠢如畫的笑臉,結果又是一個黑人。
段宇成:“……”
美國怎麼這麼多黑人!
段宇成向他解釋來意,他沒說話,也不知聽沒聽懂,但放他進屋了。
房子很大,充滿了田徑元素,獎杯照片擺得滿墻都是。
段宇成剛想詢問那黑人小哥羅守民在哪,里面的房間又出來幾個人。
這棟建筑似乎住了不少運動員,大家剛起床不久,各種大褲衩配趿拉板,顯得西裝革履的段宇成極其愚蠢。
其中一個人說:“(推銷員?身材練得不錯啊。)”
段宇成:“……”
大家看他的表情都很奇怪,段宇成漸漸覺得自己可能被羅娜欺騙了。
這種感覺在羅守民出現后變得越發強烈。
羅守民一下樓段宇成就認出他了,他長得跟羅娜很像,高高的個子,大大的眼睛,目光里帶著沉穩和睿智。雖然上了年紀,但也能看出年輕時是帥哥一枚。
羅守民看到段宇成時微微一頓,而后笑起來。
剛剛那個黑人小哥正在用餐,對羅守民說:“(教練,他說是來找你的。)”
羅守民走過去,笑道:“(應該是走錯門了,我這是練體育的,不是戲劇社團。)”
段宇成的臉刷一下紅炸了。
剛剛說他是推銷員的白人運動員打量他,頗有興趣地說:“(他可真可愛。)”
段宇成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羅守民喝了口水,走過來問:“什麼時候到的?”
段宇成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小聲說:“剛到……”
“累嗎?”
“……不累。”
“你的房間在二樓。”羅守民回頭看那名黑人小哥,“等下讓艾迪帶你去,先吃東西吧。”后又頓了頓,問道:“你這衣服是名牌吧,要不先換了?”
“沒事沒事……”段宇成使勁搖頭,“是假的。”
一頓飯吃得緊張兮兮。
吃完飯,艾迪帶段宇成去房間,屋子是新整理出來的,段宇成進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西裝換成運動服。
再下樓時,剛剛用餐的運動員們都已經出門了。
“他們去訓練了。”羅守民在收拾餐桌,段宇成過去幫忙。
“你放下吧,不用你。”羅守民把碗筷放到洗碗機里,“我太太外出沒回來,你要是缺什麼日用品就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