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卡上的格子和花紋位置,用直尺和鉛筆在草稿紙上復制了同樣一張。
她先從左上角開始,按照先橫向后縱向的順序,數出每組空白格子的字數,標在左上角。
然后她把雞湯短句中字數相同的句子,試著匹配進格子中。
這是個非常簡單的過程,準確來說,是真正有手就行。
但無論是陳江和或者秦敖,他們都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一句、兩句、三句,合適句子被填進方格中,字數契合,交點相同。甚至試錯次數都很少,整張填字格迅速被構造完整。
很恰當,很完美,理應如此。
④重新開始。
“新”字被填入“⑩口口口”中間那格,而隨著第“書山有路沖為徑”被最后豎向寫入填字格中,整個”填字游戲“只留下最后的空位:⑩-口新書。
又是很長一段沉默時間。
林晚星雙手交疊,支住下顎,抬頭看兩位學生。
房間里很昏暗,秦敖也跟著抬起頭,像剛從漫長的夢境里蘇醒。
“什麼‘新書’?”他變得更加疑惑,“最后還有空位要我們猜?”
“嗯。”林晚星盯著紙上的格子,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她看著眼前的兩個學生,欲言又止。
“你覺得要填什麼?”陳江河目光黑亮,問她。
“填一個字。”林晚星說。
“靠,你這不是廢話?”
“限定條件如下:這件事和你們兩個有關,答案應該在你們能想到的地方。”林晚星頓了頓,“想想你們之間有共同聯系的地方。”
“什麼‘新書’什麼?”秦敖遲疑,“我們都不愛學習,難道是‘看新書’?”
“我這里還有個線索。”
“什麼線索?”
林晚星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書桌變蹲下。
旁邊文件柜里是一大疊陳年報紙。
有位老師來器材室玩的時候,很喜歡坐在她身邊,從里面拿出幾份,做報紙上的小游戲。
這是非常老派的作風,也因老派而令人記憶深刻。
林晚星抽出一疊報紙,放在桌上。
像那位老師翻報紙找東西的動作一樣,翻起了報紙。
一時間,空間里只有紙張劃過空氣的清脆聲音。
突然,林晚星停下來。
她攤平報紙,指向最下方填充版面的“夕陽紅板塊”,《宏景晚報》7月12日16B頁的最下角,正是一個填字游戲。
所有空格都被填滿。
雖然字跡并不清晰,但能很清楚確定,那是人為填上的鉛筆字。
“誰?”陳江和問。
“錢老師。”林晚星說。
“錢老師!”秦敖瞪大眼睛,他拔高音量,“你說這些東西都是錢老師搞的?”
“不知道,但他玩填詞游戲,還讓我帶你們去參賽,嫌疑很大。”
林晚星說話是聲音很輕,自己都好像處于云端,覺得很飄渺,很不可思議。
她說到這里,一根男生的手指,突然點在那個他們最后剩下的空格上。
所有線索的交點,唯一需要他們填充的那個字。
推理進行到這里,答案呼之欲出。
⑩口新書
秦敖:“那空格里要填的字,難不成是……”
“付。”陳江河說。
第11章 代價
林晚星印象中,付新書是學校里典型的貧困生。
貧困并不是給學生貼標簽的貶義詞,它代表著惡劣的生存環境和艱難生活磨礪出的堅韌品格。
雖然林晚星大概也只和付新書打了一個照面,說過幾句話,但這并不影響她對付新書的好感。
也就在“付新書”的姓名被猜測出的瞬間,他們三個,好像都不約而同默認了這個答案。
但有時,答案并不只是答案。
為什麼是“付新書”?
“那,我們要去問去錢老師嗎?”秦敖第一個問道。
“問什麼?”陳江河很冷漠,“問錢老師你為什麼對我們搞惡作劇?如果錢老師問什麼惡作劇呢?”
“好像是有點怪……”秦敖不說話了。
兩位同學的目光同時匯聚在她臉上。
“干嘛?”
“所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陳江河問。
“判斷一個答案是否正確,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求證。”林晚星沉吟片刻,說,“找付新書問問吧。”
少年們雷厲風行,等不到明天上課。
他們盯著她鎖上器材室大門,帶她來到學校附近的萬達廣場。
和平路處于居民區集中處,四周萬家燈火亮起,廣場內商鋪燈牌閃耀。六點多正是營業高峰期,廣場人流如注,一些知名餐飲店門口都排起了長隊。情侶、夫妻、老人、兒童,談笑聲隆隆,人們臉上看起來都平靜幸福。
林晚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大概猜到他們為什麼帶她來這里。
她問身旁的兩位學生:“這麼晚了,付新書在這邊打工?”
“他每天下課就過來,六點到九點。”
萬達廣場,地下一層。
比起樓上,負一層是小型商鋪加超市。
布局更密集,價格更親民,因此人流量也更大。
林晚星一路走去,隔著玻璃窗,在餐飲店里尋找付新書的身影。
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們最后卻停在了一間美發店門口。
店名“丹尼斯美發店”,現代輕奢裝修風格。店里顧客很多,理發鏡前的所有位置上都坐滿人。撲面而來是護發產品的香氣,理發師忙碌工作,工作人員都畫著淡妝,發型時尚。
洗頭小工站在門口迎接他們:“您好,請問幾位客人,今天是洗頭還是修修頭發,做個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