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一條褲子收五塊錢, 改窗簾貴點,多收五塊。有些街坊會拿料子來讓他做汗衫短褲,這就是另外的價錢。
因為他家門口空地大,還有樹陰, 所以附近老伙計們都喜歡來他這兒坐。
平時圍著老李的都是些老頭老太,但今天不一樣,今天從他出攤開始,就有個又高又壯的學生在他攤旁邊看。
他“夸啦夸啦”踩縫紉機, 學生就大馬金刀坐在他們老頭老太中間, 聽聽這里, 看看那里,還忍不住插話。
“爺爺您說的那個一塊二買一箱純凈水真的假的?”
“真吶,北山超市用云閃付,每個人只能領一次。”
老街坊鄰居都熱心腸,男生一問,他們不僅教孩子怎麼領礦泉水,還把方圓幾里地哪有免費雞蛋、什麼地方送臉盆餐巾紙都給學生講了。
老老少少互相交流、熱火朝天。
學生從口袋里掏出個小本子,把這些信息一一記錄。
老李裁縫終于忍不住問學生:“你哪個學校的,今天不上學?”
學生很驕傲地舉著小本子說:“我們老師讓我們自己琢磨怎麼賺錢!”
相比老李裁縫,紅壽炸串店的老板何紅壽就沒那麼清靜。
何紅壽在梧桐新村有個臨街店鋪,他當時買這套房就看中這個鋪子。
他們老兩口賺的都是辛苦錢,早上5點,他和老太婆就會起床。老太婆去菜場進貨,他開始打掃店面,六點,鋪子準時開門。
他們從早賣到晚,店的客人都是附近居民,學校學生最多。前兩年外賣剛流行的時候,何紅壽也搞過。后面平臺要抽成,他們就不樂意折騰,直接放棄。
所以當何紅壽早上碰到店門口那幾個高中生,以為又是什麼餓了麼、美團平臺來搞業務的。
“爺爺,您能不能把店里的東西讓我們拿去學校賣,我們賣了多賺的錢,和您五五分。”
何紅壽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他都搞不清楚這是現小流氓在敲竹杠,還是吃白食的新型理由。
還沒等他拒絕,他的老太婆就舉起油夾子,要打人。
眼看著油夾子要敲過來,林鹿趕緊躲在秦敖身后:“老大我跟你說了不要五五不要五五,太多啦。”
“爺爺奶奶,我說額外賺的錢啊,六四分、□□行不行。”
“我今年四十九,你喊我奶奶?”
“姐姐姐姐!”
秦敖躲閃不及,手上被鍋里濺出的熱油灑了幾滴,疼得他嗷嗷叫。
學生們經過開會討論后,每個人都有不同賺錢想法。
鄭飛揚覺得倒賣免費贈品是好主意。
秦敖覺得貪小便宜不是正道,搞外賣配送不錯。
付新書有很多打零工經驗,認為還是在附近找小工干最踏實。
所有人一時吵得不可開交,誰也沒法說服誰。
林晚星給他們的建議是,先去做些調查,試著賺賺看,拿到結果吵贏其他人。
這就是梧桐新村很多商鋪一早上沒個消停的原因。
學生們經過討論,第一原則是“就近”。
教練還有幾天就要走,大家都很珍惜這段訓練時間,都想多學點。所以為了賺錢在路上花費太多時間肯定劃不來。
所以他們找零工的第一目標肯定是梧桐新村。
因為這里離學校近,離球場也近,既不耽誤上課也不耽誤踢球,再好不過。
但很顯然,梧桐新村這樣的地方,住的大多是在城市討生活的底層人、
陳江河與付新書小隊在貼滿小廣告的老新村樓道看了半天,發現這片也太多人搶活了。
無論是搬東西、通下水道還是擦玻璃,他們就算現在把自己聯系方式敲在墻上,短期內也未必有人會找他們。
于是,學生們決定,把眼光稍稍放得長遠些。
付新書作為代表,被兄弟們押著多走了兩站路,前往需要大量勞動力的萬達廣場。
大家從負一樓開始找工作。
付新書先帶他們去他之前工作過的丹尼斯美發店。
染著騷包黃發的理發師從店里出來。
付新書:“大黃哥,店里最近還缺人嗎,我和我同學們想賺點錢。”
那個染著騷包黃毛的“大黃哥”聽到這話,把他們一個個從頭到腳看了遍,最后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賺錢方便,你不是最清楚?”
付新書臉色微變,默不作聲。
剛見付新書態度卑微,秦敖就有些不爽。
一聽這話,秦敖一把推開大黃:“說什麼那你,嘴巴放干凈點。”
付新書一把攔住他:“沒事秦敖,我們是來找活干的。”
“這里沒你們能干的活。”大黃說完,轉頭回了店里。
秦敖在理發店門口上竄下跳。
付新書卻攔住他;“算了。”
秦敖一聽就不樂意:“算了算了,你就什麼都算了,才會被文狗騎在頭上拉屎。”
“可惜,文狗雖然為人是畜生,在錢這方面,還是有用的。”祁亮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怎麼祁亮,突然想去舔文狗了?”
“我就這麼一說,你聽了不開心啦?”祁亮故作天真地問道。
“少他媽跟老子在這陰陽怪氣!”
因為跑了半天也沒找到正經活,男生們彼此間都有些焦慮,在付新書調解下,他們還是邊吵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