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是不是暗示,我們帶壞了文成業?”俞明突然問。
“她這屬于是明示了好嗎?祁亮無語。
“老師你邏輯有問題,他是突然成績好了,上了一班,才不和我們一路的。”
“也不是吧,好像是先那啥,不是因為……”鄭飛揚說到這里,秦敖錘了他一記。
秦敖看了眼付新書,示意鄭飛揚閉嘴。
小倉庫里頓時沉默,付新書又開始尷尬地用手擦著校服下擺。
林晚星把學生們的反應看在眼里,沒再追問,而是笑道:“所以啊,你們觀察這麼久,準備什麼時候去‘大發慈悲’寬恕文成業,允許他重新加入我們宏景八中足球隊呢?”
就算再不愿意,男生們也知道,他們快把文成業拉屎撒尿的時間都登記造冊,再寫下去就要變成“文成公主”起居注了。
再不去找本人,真說不過去了。
因此,通過多邊磋商(主要是互相推讓)。
大家最后選擇了最公平的抽簽方式,由抽中的倒霉蛋去找文成業,那個人就是林鹿同學。
林鹿同學為人比較單純善良,身先士卒,前往高三一班教室。
整個過程很快,基本就是林鹿直接走進文成業的教室,然后又直接走出來。
林晚星那時比較好奇,所以跟著學生們一起,整齊劃一地躲在樓道轉角處。
只見林鹿雙手插袋,大咧咧進去,又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來。
“怎麼樣?”付新書有些緊張地問道。
“文狗放什麼屁了?”這是秦敖。
“沒有。”林鹿說。
“什麼沒有?”
“沒放屁。”
“你是不是弱智,我當然不是問你他是不是真放屁了!”秦敖愣是彈了下林鹿的腦門。
“不是老大,我是說,他什麼也沒說。”
“什麼也沒說?”陳江河蹙眉。
“嗯,是啊。”林鹿理直氣壯的。
“那你進去是干嘛的?”秦敖立刻拔高音量。
“我啊?我就進去拍了拍他肩說,‘文狗,要不要加入我們足球隊,我帶你飛啊’?”林鹿說。
“然后?”
“然后他什麼也沒說啊,就當我是空氣。”
“然后你就走出來了?”
“是啊,難道我還要下跪求他嗎?我不是這樣的人,求他不是給兄弟們丟臉嗎?”林鹿非常理直氣壯。
林晚星聽得樂不可支。
學生們立刻用警告的目光逮捕她。
“我下午有課,你們自己搞定啊。”林晚星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趕緊溜了。
等她忙完,已經三個小時過去。
學校下午的課都快上完,學生們卻還沒來匯報最新情況。
她先去后門定點外賣的欄桿邊,拿了剛點的紅茶瑪奇朵。
欄桿上學生們貼的海報裂了一個大口子,在秋風中飄蕩。
林晚星收回視線,吸著奶茶,在學校里“逛”了起來。
她先去操場檢查了一遍大型器材,拍照記錄情況,然后環視了下校園。
腦海中思考了下學校平面圖,林晚星往心遠樓走去。
正是上課時間,校園里非常安靜。
林晚星在男生們習慣蹲點的教學樓間小花園和樓頂天臺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她上4樓,有個兩棟教學樓間的連廊。
她找了個合適角度,站在連廊里吹風。
不遠處正好是高三(1)班,位置很好,能看到教室后黑板上的板報,林晚星環視教室,卻發現教室里有個位置空了,文成業并不在那里。
也就那麼看了一會兒,林晚星突然被拍了拍肩。
“林老師?”
身后是嚴肅的中年女聲,林晚星回頭,看到了年級組長眉頭微蹙,視線落在她手里的奶茶上。
“陸老師,您好。”林晚星也沒法把奶茶藏起來,只能尷尬地打招呼。
陸老師顯然匆匆而來,神情焦急:“我正好有事找你,你學生把文成業帶哪去了?”
林晚星心中一震,隨后反應過來。
“你學生”指的是足球隊那幫崽子們。
“文成業不見了嗎?”她站直身子。
“對,我們班學生說,剛才課間,你學生來把文成業叫走了,現在英語課,文成業人還沒回來。”
校園靜悄悄的,一陣長風吹過連廊。
教學樓下秋天的梧桐葉片漸次落下,沙沙聲響起。
林晚星:“您別急,我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
“你趕緊把人給我找到,別弄出什麼事來。”
林晚星連連點頭,安撫了下陸老師。表示交給她來處理,陸老師卻不放心,準備下樓去找保衛科的老師,一同尋找。
一手消息更快一些。
學生們匯報的位置,是學校正在新建的科技樓附近。
林晚星害怕保衛科先到,緊趕慢趕,跑過一條狹窄的墨綠色工地圍欄。等跑到盡頭時,場面豁然開朗。
此處是打群架的最理想場景。
夕陽西下,滿地黃沙,一側是坍圮的磚墻,更遠處是拆到一半的老舊校舍。
文成業一人站在魔女色工地圍欄前,面容冷傲,與其他男生遙遙相對。
而祁亮站在人群最前方,離文成業最近,像在和他交涉什麼。
具體“交涉”內容,林晚星沒有聽見。
因為在她踏入巷道的那一刻,男生們停止一切交流,不約而同向她看來。
氣氛劍拔弩張,黃沙在腳下打轉,這場景很像什麼日本暴力校園片。
唯一和那些劇目不同的是,無論是文成業或者足球隊其他男生,他們校服齊整,臉上都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