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陰雨天,她看著灰蒙蒙的天氣總是很容易困,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這麼多年也改不了。
外面大雨傾盆,臥室的光線有些昏暗,邱晚晚不喜歡刺眼的白光,只開了床頭的暖燈。
傅修晏把她擁入懷中,看她睡意朦朧的眼,為她蓋上薄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睡吧。”
邱晚晚臨睡之前還不忘迷迷糊糊問一句,“你不去公司了嗎?”
他把她抱得更緊,平淡的音調聽不出喜怒,“不去,陪你。”
“哦。”邱晚晚聽到這句話,摟緊他的脖子,再也扛不住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懷中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傅修晏幽深的眸子落在她精致的小臉上,端詳了不知多久,幽深的眼中藏著無數漣漪。
他目光一直不離邱晚晚,因而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看手機之后情緒的變化。
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信息,能讓她心不在焉一下午。
傅修晏借著燈光,拿起邱晚晚放在床頭的手機。
邱晚晚的手機錄入了他們兩人的指紋與面部,可以輕而易舉打開。
她對他毫無防備。
剛一打開,手機頁面顯示的就是與程衍的聊天框。
簡短的頁面里只有兩句話。
程衍:沒事去莊園后棟別墅書房看看,你會有很大的驚喜。
對了,這件事對晏哥保密,這是個秘密。
這是她心不在焉的理由?
他不知凝視那簡短的兩句話多久,只是眼中翻起洶涌浪花,久久不滅,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自然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后棟別墅的書房里放些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那是承載了小時候他與她所有回憶的地方,曾經一度是他撐不下去時的精神脊梁。
只是,真的要現在告訴她麼。
她知道真相后,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是驚喜,還是驚恐。
最終,手機屏幕自動熄滅。
傅修晏握緊手機,逐漸用力,似乎要把手機捏碎。
商界一向冷漠果斷的傅總,第一次有了遲疑的時候。
睡夢中的邱晚晚自然看不見他這副模樣,睡夢中皺著眉無意呢喃一句話,聽不出是什麼,隨即鉆到傅修晏懷中,試圖找溫暖的地方。
她做噩夢了。
窗外大雨傾盆,外面的白樺樹被吹的嘩嘩作響,花園里的傭人正在緊急拯救各種花草,防止它們被大風刮倒。
s國已經許久沒有下過這麼大的暴雨了,而這卻驚擾不了臥室床上的兩人。
傅修晏大掌還攥著手機,因為用力,手中青筋暴起。
讓她知道那件事,還是繼續瞞著。
傅修晏在心中權衡利弊。
他原本并不想讓她知道,他想讓她認識一手遮天的傅修晏,而不是小時候落魄的男孩。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的世界,在他之后多了別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邱晚晚對江嶼的態度,讓他心中隱約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仿佛她虛無縹緲,不知哪天就會離他而去。
畢竟當初的邱晚晚,也是突然之間改變態度,在自殺了無數次之后,突然決定一心一意陪在他身邊。
她在他心中輕的像一個易碎的藝術品,他如騎士般守著她,卻觸碰不到她的最深處,也不敢輕易觸碰她的內心。
睡夢中的她不知夢到了什麼,一張小臉皺緊,口中帶著哭腔呢喃,聲音有些小,不湊近聽不出在說什麼。
但傅修晏就躺在她身旁,將她的話盡數收入耳中。
她說的是---
“你的傷,疼嗎。”
幾乎剎那之間,傅修晏就猜測出這句話是問誰的。
邱晚晚夢到江嶼了。
傅修晏神色驟然陰戾,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死氣般的陰沉。
她捧在掌心里的女人,竟然夢到了別的男人,那男人還是江嶼。
剎那間鋪天蓋地的嫉妒席卷了他的腦海,他垂眸看了一眼睡著的邱晚晚,緩緩松開握著手機的手。
那些過去的記憶,該讓她知道了。
否則就晚了。
但傅修晏不知道的是,邱晚晚根本就沒有夢到江嶼,而是夢到了幼年剛喪母又失去姐姐的他。
夢中的他尚且年幼,自閉癥發作,把自己蜷縮在禁閉室的一個小小角落里,躲在陰暗中。
邱晚晚站在禁閉室的燈光下,看著幾乎與暗色融為一體的孩子,止不住的心疼,緩緩走向他。
光打在她身上,跟隨著她,照亮了他眼前的路。
邱晚晚看著無動于衷的小傅修晏,蹲下身子,心疼不已,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所有安慰,在他的幼年經歷面前,都顯得過于蒼白。
小傅修晏依舊把腦袋埋在膝蓋里,不抬頭看邱晚晚一眼,把自己封閉在一方小小天地中央。
直到邱晚晚實在忍不住,紅著眼眶哽咽著問,“你的傷,疼嗎?”,小傅修晏才有了反應。
他腦袋動了動,以極其緩慢地速度抬起頭,陌生冷漠的看著邱晚晚,仿佛在質問她為什麼擾他清凈。
邱晚晚剛打算跟他道歉,但卻在看到他那張瘦骨嶙峋的小臉時,神色一怔。
這張臉,好熟悉。
小時候的傅修晏和長大的他并不像,可邱晚晚就是覺得這張臉她在哪里見過,而且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