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不經意間打量了他一番,男人腳上是超限量款的Trophy Room x Air Jordan 5,腕上Garmin太陽能運動智能表,行李推車上是一個大號RIMOWA的箱子,還有兩個Tumi的,就連那個背得隨意的運動包也是個大牌,講究得很。
蘇一燦簡單估了下,光那三個箱子的價值已經上了六位數,還不知道里面到底裝了多少值錢玩意,到底是怎樣一位小伙,出個門要帶這麼多東西?旅行還是搬家?
綜上評估,萌娃沒接到,接到一位祖宗,應該屬于溫室里的花朵,嬌養出來的二世祖類型。
男人眼神瞥向她手上拎著的巨大電控賽車,蘇一燦低頭看了眼,這不看還好,一看正好瞟見包裝上巨大的“6~14歲”字樣,她尷尬地將盒子往身后一背:“幫朋友弟弟買的。”
然后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對他說:“走吧,車子停在車庫。”
蘇一燦說完便轉身往停車場走去,米色運動褲下是一雙勻稱修長的腿,嚴格意義上來講,她皮膚并不白,渾身上下透出一種健康的顏色,讓普通的運動裝也能穿出一股火辣味。
岑蒔盯著她的背影靜默地注視了幾秒,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蘇一燦一路走得大步流星,還特地繞了個近道,快下臺階時,她停住腳步,想著回過身來幫忙提一個箱子,結果也不知道行李箱里裝了什麼,死沉死沉的,她試了兩下都沒能提起來,剛準備把另一只手的玩具套裝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被人拎了起來。
混血弟弟面帶淡笑地對她說:“謝謝,我來吧。”
然后面不改色地將行李提下樓梯,沒讓蘇一燦動手。
他左手推了一個箱子,把另外兩個大箱子背靠背扶著,蘇一燦這時才發現這弟弟手很大,掌寬指長,抓著兩個箱子的扶手,倒是一點都不費勁的樣子。
雖然只是一件細枝末節的小事,但蘇一燦感覺這弟弟盡管穿著過于美國非主流,性格應該還不錯,對他的印象立馬提升了些許。
兩人將東西放上車,剛開出車庫,發現外面下了暴雨,雨點砸在車玻璃上模糊了視線,蘇一燦皺了皺眉硬著頭皮打開雨刮器,又打開雙閃把車子駛入暴雨中。
岑蒔坐在副駕駛,一路上都很安靜,單手撐在窗邊,上身微斜,眼神似有若無地落在蘇一燦的臉上。
雖然蘇一燦目視前方但依然能感覺到她身旁人的眼神,為了緩和氣氛她打趣了一句:“你平時接觸陌生女孩都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人看嗎?”
右邊傳來淡淡的三個字:“我臉盲。”
“……”
“所以想盡快記住你的長相,免得走丟。”
“……”蘇一燦很想講一句少鬼扯,但岑蒔的語調并沒有調侃的意味,反而很認真,蘇一燦轉念一想,自己狹隘了,比她小這麼多的弟弟對她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剛想完,身邊這位弟弟發出一句:“你頭發上有根羽毛。”
“羽毛?”
蘇一燦隨即用右手將頭發往腦后順了順,便是這麼個不經意的動作,岑蒔準確無誤地看見了發際線邊上的那道疤,沒想到當年那件事到底給她留下了一些不可磨滅的印記,好在并不明顯,岑蒔眼神暗了暗。
蘇一燦瞄了眼后視鏡,微微蹙眉道:“還有嗎?”
岑蒔撐著臉,下巴微抬,陷入短暫的沉思,蘇一燦顯然沒有認出他,考慮到當年那件事并沒有多少愉快的回憶,他一笑了之,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淡淡回道:“飛了。”
狹小的車廂內,外面大雨傾盆,阻隔了視線,無疑讓空間變得更加逼仄,氣氛有些不太自在。
蘇一燦想著她到底是主,對方是客,她又要大他一些,便主動開口找了幾句客套話。
“你從北京轉機過來的嗎?”
“嗯。”
“飛了多長時間?”
“14個小時。”
“累吧?”
“嗯。”
“聽說你媽是中國人?之前和她回來過嗎?”
年輕男人沉默了一瞬,濃密的睫毛微微動了下,雨水順著玻璃漸漸滑落形成模糊不清的雨簾,這回岑蒔徹底沒搭她話,而是撇了她一下,直接閉了眼。
蘇一燦想這孩子可能真的累了,便沒再說話給他休息,只不過讓她糟心的是,虧她還花了幾百M下載了翻譯軟件,結果面前的混血弟弟中文說得字正腔圓,普通話比她還要標準,白瞎了她一路上擔心來擔心去,還臨時準備了一段全英文自我介紹。
高速上車子并不多,車輪碾過地面,雨水飛濺,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蘇一燦一路偷偷觀察著身旁的混血弟弟,她不跟他沒話找話后,他反而睜開了眼,一雙如霧的眸子沉寂地盯著窗外,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感覺,似乎整個人都縈繞著一種異樣的沉悶。
車里逐漸安靜下來,一路往市區狂奔,身旁的年輕男人安靜得仿佛不存在般,蘇一燦也開始想著自己的事情,例如爸媽回來后,怎麼讓他們接受自己和杜敬霆分手的事,例如不出所料大概身邊人都會勸她不要折騰,都不是小孩了,每一個決定在她現在這個年齡看來都不是小事,人活在世上就無法忽略世俗之見,盡管絕大多數人她都不在乎,可父母那里她卻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