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客廳燈亮起來的那一刻,岑蒔也并沒有覺得這個燈亮著和滅著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要說這房子還是蘇一燦出生那年的裝修風格,墻壁刷的漆是詭異的綠色,伴隨著一塊塊斑駁的起皮,頭頂老式三葉片旋轉吊扇,就地上在蘇一燦初中的時候家里貼了幾塊瓷磚,如今也花的花,裂的裂。
想當年蘇一燦還在上學時,家里條件好的同學都住上了樓房,蘇一燦家里住的是老區的平房,一度讓盛米悅她們以為蘇一燦是特困生。
出了學校大家才知道蘇一燦媽媽是第一醫院的主治醫師,爸爸是鳳溪體校的校長,標準高知家庭,她家老房子想當初也是蘇一燦老爸單位分配的,片區雖破也不是一般人能得進去的。
蘇一燦高中后她爸從鳳溪體校調去了市里的體校,他們也舉家搬去市區住進正規小區,這鳳溪的老房子就一直閑置著,直到蘇一燦大學畢業回來當老師才重新搬進來。
本來爸媽想給她翻新一下再住,但附近這幾年就要拆遷了,她嫌裝修麻煩,也懶得折騰。
父母當初認為她在風溪頂多待個兩年過渡一下,結婚后遲早回市區住,也就放任她去了。
導致來過的人都會有種錯覺,哪個劇組想要拍靈異題材的影視劇,借用她家基本可以不用改造直接上鏡頭的那種。
岑蒔站在大門口硬是愣了老半天沒有踏進去,蘇一燦回眼瞅了他一下:“要是住不慣,剛才拐過來的路口再往前大概十來米有家漢庭,對面是鳳溪唯一一家星級酒店,我可以送你過去。”
岑蒔二話不說,回身將自己三個大箱子搬了進來,聲音沒什麼起伏地說:“我就欣賞你家這敘利亞的裝修風格。”
“……”
第5章 Chapter 5 籃球隊集訓
岑蒔渾身又濕透了,蘇一燦只有把浴室讓給他先洗澡,沒一會人出來了,穿著寬大的棉質T恤和沙灘褲,家里突然多了這麼一個干凈養眼的大男孩,蘇一燦到底有些不習慣,特地拿著衣服繞開他進了浴室。
她像往常一樣,在洗澡前習慣性地放了盆水,然后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看,憋住一口氣將臉埋了下去。
臉沒入水中的那一刻,窗外的電閃雷鳴,屋里年輕男人的腳步聲,墻上老式掛鐘的滴答聲全都消失了,她進入了一種全真空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后頸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了起來,蘇一燦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滿臉是水地仰起頭,水流順著她的睫毛低落到鼻側再滑到唇上,透過鏡子她看見一張陰測測的臉。
“你在自殺?”
岑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立在她身旁。
“……”蘇一燦沉默了兩秒,很平靜地告訴他:“我在洗臉。”
“你在水下面快四分鐘了。”
岑蒔濕漉漉的頭發終于讓那頭飛揚的卷發不再凌亂,逆著光離她很近,身上是她常用的沐浴乳香氣,卻透出一種年輕男人無法掩藏的荷爾蒙氣息。
蘇一燦瞧著鏡子中的他牽起笑:“四分鐘能代表什麼?你哪點看出來我像在自殺?”
“你剛失戀。”
蘇一燦的笑容瞬間收回:“多謝你提醒我。”
……
蘇一燦將父母原來那間房收拾出來給岑蒔住,暴雨停歇后,七月的鳳溪更加燥熱,前些年當地有個段子非常盛行,說是非洲兄弟來到本市熱得都受不了,直喊要回非洲大草原。
岑蒔來得時機不湊巧,正好趕上寧市最熱的時候,夜里雨一停,那種感受仿若在蒸籠里待著,加上時差還沒倒過來,他一夜未睡。
早上蘇一燦六點準時起床,看見對面房門大開,房間是空著的,她還有些詫異那家伙一大早跑哪去了?
結果門一推開,岑蒔癱在門口的蝸牛椅上吹過堂風。
就她家門廊上放著的那個蝸牛椅,是半個月前蘇一燦準備買給她未來大狗的。
那還是盛米悅勸了她幾個月,她才決定的,盛大小姐的原話是,她周圍好多老鄰居都搬走了,附近房子都是空著的,怕她繼續這麼一個人住下去,哪天被人盯上,劫財劫色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買條狗不僅能防賊也能有個伴。
她的建議蘇一燦聽進去了,想著買狗得買條大的,忠誠的,聽話的,還能陪自己玩玩的,大多時候安靜點,于是上網查了一圈決定買只金毛,還非常理想化地幻想著,冬天的時候她在家里追劇,金毛窩在門口曬太陽,多和諧安逸的畫面。
于是乎她在網上買了個蝸牛椅后,又犯了拖延的老毛病,椅子到了,狗一直沒去看,如今看見岑蒔悠然自若地癱在蝸牛椅上,朝陽斜進門廊時,他那頭栗色卷發泛著金色,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蘇一燦拿了條薄毯輕輕蓋在岑蒔的身上,靜悄悄出了門,在她轉身的剎那,岑蒔睜開了眼沉默地盯著她的背影。
蘇一燦回來后,發現院門口立著道高大的身影,頎長的影子落在他腳邊,當看到蘇一燦時,眉間的褶皺才終于散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