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心中大駭,心理防線被瞬間突破,殷佐像是能嗅到血腥的獵豹,迅速從他左側掠了過去,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時間仿佛靜止了,高晟的余光里只剩模糊的殘影,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渾身充滿殺戮,那滔天的氣勢仿若能將人生吞,但是他不甘心一次次將他從身前放走,在兩人肩膀交錯的那一秒,他下意識抬起肘部狠狠朝他撞去。
“砰”得一聲,殷佐的胯骨處著地,隨著響起的哨聲,全場沸騰,高晟被判技術犯規,他的意識開始在大腦中沖撞,血沖進眼睛里,機械地去看殷佐。
殷佐的表情有些猙獰,艱難地從地上撐起身體,臉上是無法摧殘的韌勁,嘴角諷刺地揚起:“原來你只有通過犯規才能防住我。”
這句話像無數把冰晶刺進高晟的心臟,周圍人的聲音瞬間模糊了。
二中替補席上的隊員集體起立抗議,看臺上那些來觀戰的高中校隊之間發出一陣陣噓聲。
趙琦指著他破口大罵:“你他媽能不能玩得起?”
丁翔龍過來拍了拍他說:“干得不錯,別理他們。”
所有人的影像在高晟面前來回晃動,他就站在聚光燈下,周圍全是人,可是有那麼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停下降,所有光束都消失了,他被置身在一片黑暗中,他看見哥站在訓練場上對他搖著頭:“小晟,球不能這樣打。”
可轉眼秦剛教練的話又強勢地沖進他腦中:“比賽的目的是什麼?要贏,只要能贏得比賽就是本事。”
他從進隊以來就是在這種體系下不斷成長,可因為殷佐的一句話,曾經讓他質疑的兩股力量忽然在他腦中沖撞著,他就這樣盯著殷佐,突然產生了一種深深地質疑,如果他不是靠著這種本事一路走來,他真正的實力到底在哪?這種懷疑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恍惚。
岑蒔及時叫了暫停,雙手高舉過頭擊了兩下掌,將所有隊員招了回來,魏朱去扶殷佐,被他一把打開,他艱難地咬著牙撐著地,一點點挪動著腳踝,額頭的汗模糊了視線,卻發了狠般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回場邊。
岑蒔看著他的胯問了句:“是上半場他上籃時撞你的地方?”
殷佐沉著臉說:“沒事,不影響。”
岑蒔又將視線往下移動,繼續問道:“那你的右腳呢?”
殷佐怔了下,不可置信地盯著岑蒔,他連對手都迷惑到了,卻沒有瞞過教練的眼睛。
旁邊隊友七嘴八舌地問道:“你右腳怎麼了?”
殷佐依然嘴硬,淡然地說:“我腳也沒事。”
岑蒔睨了他一眼,目光一瞥看向何子明:“準備。”
殷佐的情緒突然就上來了:“我還能打。”
岑蒔直接轉頭對蘇一燦說:“喊隊醫來。”
然后回過頭對殷佐說:“你不能再打了。”
殷佐扯著岑蒔便說道:“教練,你沒看到全隊現在節奏多好嗎?還有12分鐘,我們還落后5分,現在是整場比賽的關鍵時刻,打贏我們就挺進四強了。”
岑蒔沒有理他,轉頭對何子明說:“你上去作為第五個快攻跟進球員,盡量注意在傳球中制造機會。”
何子明還沒來得及應聲,殷佐直接攥住岑蒔的襯衫領口吼了句:“讓我上。”
岑蒔的襯衫紐扣直接被殷佐扯掉一顆,場邊開始有人將目光投了過來,十個隊員立馬用人墻將岑蒔和殷佐圍住。
岑蒔低頭看著被殷佐攥在掌心的紐扣,不怒反笑,直接捏住殷佐的下頜,深邃的眼窩里掀起驚濤駭浪,對著他低吼道:“想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站在你面前?因為曾經我也像你一樣覺得自己是鐵做的,直到把自己打報廢,你想讓你的籃球生涯止步在今天?我告訴你殷佐,我在這里,你就休想。”
在殷佐和岑蒔發生爭執之前,其余人就迅速用人墻擋住了他們,以至于看臺上的人都不知道什麼情況,紛紛朝那頭瞧去。
張志峰說道:“鳳溪這個隊的后衛很會組織進攻,但是配合再好最終都要落到得分手上,這樣一來,他們失去了最有力的得分手,下面配合再好也容易出現斷層,不知道這個換上去的13號怎麼樣了。”
馬總在旁插了句:“下來的這個小伙子夠拼,我那天還和孫曉川教練聊到現在好多年輕球員在場上打球跟逛街一樣,很少有人能讓我看到這種拼搏精神了。”
崔升松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他應該受傷了,不然這個時候鳳溪教練不會選擇把他換下場,這小孩帶傷還能堅持成這樣。”
下面的人墻散了,蘇一燦帶著隊醫過來一看,殷佐的腳踝腫得已經不成樣子了,蘇一燦氣得就對著殷佐罵道:“你不知道疼嗎?你在搞什麼?”
隊醫檢查了一下,對岑蒔搖了搖頭,何子明走到坐著的殷佐面前,居高臨下地對他說:“上次我把打下的江山交給你,今天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他朝岑蒔伸出手,岑蒔緊緊咬著牙上去拍了下他的掌對他說:“你要敢掉鏈子,教練不找你,我殷佐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