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你看起來比較緊張。”
宋月升呆了一下:“啊?”
聞遙朝著他的冰鞋示意了一下:“從我坐下來到現在,你已經系了三遍鞋帶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系法很完美,真的不需要再調整了。”
宋月升:“……”
他觸電似的飛快松開下意識又想解鞋帶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一臉不好意思地捂住臉,耳朵爆紅。
他本來想在聞遙面前耍個當師兄的帥來著,結果眼睜睜的就翻車了。
聞遙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將他的原話還給他:“別緊張呀師兄,就一場對抗賽而已,不要緊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宋月升羞惱地捂臉:“……當我沒說行不行。”
“行。”
“……兩個人有說有笑,挺開心的嘛。”一道聲音忽然涼颼颼出現在他們身后。
聞遙回頭一看,就對上了南岳那張幽幽的臉。
她嚇一跳:“你怎麼來了?”
南岳沒好氣地展露一貫的中二氣質:“我來不來還得你先同意麼?”
一旁宋月升問道:“這孩子誰?你弟弟?”
聞遙想了下:“差不多吧。”
聞遙已經慢慢習慣了南岳三不五時地出現在這里,很多時候甚至不怎麼跟她說話,只是來看看就走了。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南岳發現了一片新大陸——
他發現,只要他在微信上給他哥的留言里提了關于聞遙的事,他哥就會回他。要是有聞遙的照片,他哥回消息的速度還會更快一點。
所以,自從悟到了這一點,南岳時不時就會過來,拍點照片,然后去微信上“釣”他哥。
聞遙習以為常地隨他去了,轉頭跟宋月升聊起了場上選手的表演。
不免要聊起兩國的實力差距、技術水平。
宋月升表示:“其實只是單論技術水平,我們的小男單也還行,只要發育關后穩定下來,三周跳沒有什麼問題。”
聞遙則說:“單純討論跳躍技術不現實。goe的打分可不僅僅只是基于跳躍成不成功。我們說一個跳躍的完成度,不可能是平地干拔,還要講究跳躍動作的銜接進入。一個高難度的跳躍進入和銜接,能獲得很高的goe加分。對方美國的小男單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你看他銜接的流暢度。”
說話間,小男單之間的較量結束了。
雙方自由滑分數差距不大,中國隊落后3分。
還行,不算太難看。
然后就輪到美國的大男單上場。
馬克·斯蒂芬,去年世錦賽男單季軍。24歲,算是男單選手進入巔峰狀態后的黃金時期。
一旁換好考斯騰過來的林靜儀說:“這個人我聽說過。好像是能做兩種四周跳,4T和4S。”
宋月升補充說:“是三種,他今年還掌握了4Lz。嘶……”他吸了口氣,半開玩笑地說,“壓力山大啊。”
“別被對方的一個4Lz就嚇到了啊。”聞遙笑著對宋月升說,“我也看過你全錦賽的自由滑,你的跳躍進入做得很好。我見過你的高難度大一字進入,比起斯蒂芬只能零碎使用的轉三(注1)進入,他連莫霍克(注2)進入也做得不太穩定。當時你的四三連跳goe是2分,而他之前的比賽上的幾次四三連跳goe平均還沒超過1分。我覺得光憑這一點,你就該對自己有點信心。”
她笑著鼓勵道:“會幾個四周跳并不代表一切啊。雖然四周跳的確很重要,它決定了你是否有資格在如今的男單世界里晉升一線,但是那些旋轉、銜接、滑行,決定了你成績的下限。
而你的下限,才能證明你的每一步能走得多穩。”
聊起花滑世界的頂端,聞遙忍不住侃侃而談。
宋月升眼神明亮地望著她,溫柔地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數據流選手啊,這些數字還能記那麼清楚。”
“我不是。”聞遙笑著搖頭,擺擺手。
不過她在俄羅斯的時候身邊的確有一個數據流選手。那人叫杰夫,是個已經退役多年的男單選手,曾經在老師的幫助下拿了個世錦賽冠軍,退役后留在了老師的冰場里兼職當了個副教練,偶爾出去商演一下。
杰夫是個非常擅長分析的選手,他才是真正的數據流。
聞遙剛才說的那點皮毛內容,跟杰夫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有的選手表演講究感覺,身隨心動,伊萬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杰夫則完全相反,他的表演精確無比,穩定性極高,他表演的節目就像是一套完成品,表演一次和表演十次的差別幾乎看不太出來。
他很喜歡分析對手的各種數據,小到整個賽季對手的所有動作的goe分數,到節目中壓步、滑行的時間比例,以及所有跳躍動作的高遠度等,大到一些選手整個職業生涯的數據。他每年都會看幾百場比賽,然后洋洋灑灑分析出長篇大論,不得不說,這樣的數據流幫他們總結出了很多很有用的經驗。
比如跳躍動作的進入和銜接。
很多選手并不特別重視這一點,或者說并沒有特意著重練過銜接。
杰夫曾經告訴她和伊萬,一個節目應該是一個整體,每一個出現在小分表上的數字或許只是代表的一個動作,但事實上并不應該是那樣的。